沈无霁坐直身体,看一眼江敛,有些疑惑,“外面出事了?”
江敛起身走至佛塔门口,他透过缝隙看一眼外面已然昏黑的天,遥遥的朝沈无霁比了个手势,示意要出去看看。
沈无霁喊道:“小盒子。”
小盒子会意跟了上去,随着江敛沿墙边往外探。
就在他们离开后的片刻,香菱突然顶着月色从一层另一处窗子冲了进来,身上是穿得匆忙的夜行衣。
沈无霁猛地站起来,皱眉问:“怎么了?”
香菱肃声道:“宫门处的禁卫都昏迷了。”
李嬷嬷捂住嘴,低声道:“有人要造反?”
沈无霁眉头皱得更紧:“江统领呢?”
香菱:“江统领在宣政殿值守,禁卫刚刚换了一轮班,他估计还不知道这件事。”
沈无霁眯起眼,沉声道:“去寻一下世子和小盒子,他们刚出去了。李嬷嬷,你去看看宫女和太监都在哪儿,跟着一起来的不管醒着没醒着的都引到一处,今夜死守佛塔。”
“要去看一下凤仪宫和静思堂吗?”
“别去,与我们无关。”
沈无霁缓缓倚向柱子,冷静道:“找个信得过的人去其余禁卫队面前晃一圈,引他们去找昏迷的禁卫,被发现就说想出宫转卖些刺绣。”
香菱点头:“好,我去安排。”
沈无霁匆匆安排完,走到圆台边缘去守着还在念往生咒的两位大师。
两人听到了动静,对视一眼加快速度,等小半刻钟后结束了才转头看向沈无霁。
沈无霁肃着神色低声道:“宫门禁卫失守。”
道则、心悟脸色微变。
心悟立刻起身道:“殿下先去三层。”
“如果冲着我来的,去哪都来不及了。”沈无霁摇摇头,“劳烦师父将楼上的人请回去,我不便露面。”
若宫变,不管对方成还是未成,孙云海都得守在宣政殿,否则对他不利。
心悟应声,扭头往楼上走。
沈无霁回到圆台躺下,道则盘腿坐下,面色凝重,作势为沈无霁祈福。
现在法事结束,楼上各方过来看法事的人被心悟半委婉半强硬的请走。
众人走前只来得及看一眼还躺在圆台上一脸宁静的三殿下。
见人没动静,大家都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安妃的鬼魂到底走了没有,不然怎么还让三殿下昏着。
待无关的人都散了,沈无霁才翻起身倚到窗边,江敛已经回来了,两人并肩站在一起,静静看着外界夜幕下的暗涌。
今夜无星,月光大盛。
皇宫门口的禁卫接连神秘消失,等到巡逻队发现端倪寻过来时,下宫门时落的锁已经全部打开。
禁卫小队长扒开草丛,一眼看到横七竖八躺在里面的禁卫们。
他脸色猛变,连声道:“去通知统——”
“刷——!”
不待他喊完,城墙上忽然射出一道锐利的箭矢,直直射穿他的喉咙。
小队长的声音消失,身体抽搐一下,砰地倒地。
旁侧的禁卫们脸色大变,猛地回头,却见城墙上冒出一个又一个手持火棍的黑影。
下一瞬,数道拉弓搭箭的声响响彻整个皇宫。
“宫外有人杀进来了!”
“吁——”
转瞬之间,马蹄声、刀剑出鞘铿锵声、以及剑刃入体带出的刺啦声在皇宫每一个人的耳边回荡。
凤仪宫。
李清凤正待询问沈无霁的情况,守在外面的宫人声音尖锐响起:“娘娘!娘娘!不好了!有大军杀进来了!”
“你说什么?咔嚓——”
李清凤起身不稳,带翻了桌上的茶杯。
同样的场景发生在各个宫殿。
逼宫。
数千名身披重甲的士兵高举刀剑弓箭,将宣政殿围得水泄不通,他们一步一步逼近宣政殿。
在看到被众多士兵簇拥着的沈无忧之前,沈周如从未想过,自己会被这个儿子逼宫。
“沈、无、忧!”
一字一句,从牙缝中逼出来,沈周如捂紧心,怒骂道:“逆子!居然犯上作乱,你疯了不成!”
沈无忧冷笑一声,“父皇,您年迈体弱,今日这皇位也该让出来了。”
他手持火把猛地向前挥,明明隔着一整道台阶,但火把上的火星子似要蹦到沈周如脸上般,熊熊燃烧。
沈周如脸色本就苍白,如今被火星子晃上脸,显得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真应了沈无忧那句年迈体弱。
江闲领着只剩一半的禁军护在沈周如身前,拧眉喊道:“晋王!你这是谋逆之罪!若踏出这一步可就再无回头机会了!”
“机会?”沈无忧笑得更冷,干脆丢了火把抽出长剑,凌厉剑刃寒意直逼沈周如,“父皇,您可从给过我机会?从我踏入这个宣政殿开始就没打算回头!”
他长剑一挥,后方千人齐声怒吼:“杀!”
“杀!”
“杀——!”
江闲眉头紧皱。
现在禁军还在场的只有百来人,这些人大多没上过战场,光是站在这里都用足了胆子。
反观眼前这些人,从头到脚都透着嗜血的意味,明显是千人坑万人斩里爬出来的兵,一举一动杀意毕现。
“沈无忧!”
沈周如嗓音发干,他躲在江闲身后,大喊道,“你想要什么!你说!只要你现在放下刀,来日/你还是朕最宠爱的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