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黎安当时的经历实在太少,对一切事物的判断都很简单粗暴。
苗媃在做出伤害他同伴的情况时,就已经是敌人了,敌人是不需要同情的。
所以这种时候,敌人虚弱,便正是审问的好时机。
万幸,苗媃遇到的是司槐。
在司箐这些年的陪伴和潜移默化的引导下,司槐已经可以很好的明白,感情的复杂性。
既然苗媃不愿说,那司槐便先将他之前偶然听到的一些信息说给苗媃听。
“听闻两月前,绮梦楼之花魁,被一位神秘人以重金赎身,此事跟当初殿下赎我时一般无二。”
司槐在说这些时,始终留意着苗媃的情绪变化。
苗媃失神的盯着榻尾一点发怔,对于会有人拿她跟司槐当时做出对比,苗媃完全不觉得意外。
毕竟,她当时就也是觉得是自己的运来了,所以才会那般欣喜的跟对方离开。哪曾想……
苗媃无力的摇摇头,自嘲般的嗤笑一声,轻声道:“无需比较,我非汝,彼亦非三殿下。”
苗媃这话,便已将她的结局,很清楚的告诉司槐了。
错付真情,她被骗了。
苗媃其实也不算冲动,她当初想的其实都挺正确的。
如果真有人愿意花重金赎她出来,多半就是为了跟沈砚礼搭上关系,卖司槐一个人情,到时候真有什么事需要三皇子帮忙,不方便直接求沈砚礼,还可以让司槐在旁边吹吹耳边风。
只不过在某个重要的细节上,苗媃想少了一点。
既然会有人不惜花重金赎她,只为了铺一条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用上的路。
那自然也会有人,为了杀三殿下,而不放过任何一个跟他间接或直接有关的人。
苗媃确实运气上,总是差了些。
她遇到的是,后者。
长达数月的折磨,这期间她不是没有想过逃离,可等到的结果只是更为残酷的刑罚。
时间久了,苗媃变的麻木,分不清真实与虚幻。
对方跟她说什么,苗媃便信什么。
洗去苗媃为人的独立思维能力,第一步也就算是完成了。
最后一步,便是为苗媃输入新的行动驱动力。
那便是基于她对司槐的愧疚,让她以为沈砚礼对司槐实际上也是如此,司槐正在经历,跟她相同的一切,二人只不过是对外演的恩爱。
苗媃缓缓转头看向司槐,近乎央求的说道:“随姐姐去吧,我从未起意与你争夺任何。”
苗媃这话,让司槐为之一震。
这类似的话,司箐也曾经对他说过,只是……
他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姐姐。
司槐盈满水雾的眸望向苗媃,几度哽咽,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想告诉苗媃,沈砚礼对他真的很好。
可每当他准备开口时,便总能想到,当初自己便是这么回答司箐的。太像了。
实在是太像了。
司槐生怕自己用同样的回答,会导致相同的结果。司槐妥协了。
他必须稳住苗媃的情绪,不能让她做出任何冲动之举。
司槐点点头,担忧道:“姐姐此时身体微恙,此地离行宫不远,难以轻易脱身。”
苗媃轻蔑的看了眼窗户,轻啧一声,“他那些无能的侍卫,岂能与我在鬼市中培养的死士相抗衡,司槐大可不必为此忧心。”
司槐面上敛眸细思,心底却是惊讶不已。
他是真没想到,苗媃竟然还在鬼市中豢养死士。
但这也直接让司槐对于接下来自己说的话,必须更加谨慎。
不能让苗媃发现自己是在敷衍她,同时又不能让沈砚礼因此卷入危险中。
思考片刻,司槐给出了他的建议。
“我倒觉得,此计风险甚大,危险重重。不如姐姐在此先养伤,待我数日后随殿下回京时,再作打算。
殿下乃皇子,即便假意劫我,亦属冒险之举。
若殿下安然无恙,或会顾及我之安危,暗卫出手时,或许会有所节制。
但若在此期间,不慎伤及殿下,无人能阻,你我二人恐怕难逃当场丧命之厄。”
此事重大,司槐必须要给自己留出说服沈砚礼的时间。
否则单是设想一下,回京途中,沈砚礼刚刚拥有的爱人,又一次从他的身边消失。
沈砚礼会疯的。
如果说司槐要没恢复记忆,或许还会质疑一下,沈砚礼会不会放弃全部计划,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他。
可在他拿回季黎安的记忆后,司槐可以确定。
如果自己出事了,什么阴谋阳谋,沈砚礼绝不会管。
他必会顶着千古骂名也要直接带人屠了司徒一家满门,只为找到自己。
沈砚礼是一个疯子,是一个他创作出的疯子。
当年的不辞而别,生死未卜,早已让沈砚礼的内心变的偏执疯狂。
这世上一切都可夺去,唯独司槐不行。
苗媃知道司槐的这个计划,更正确,可……
她还是担心,就这么让司槐跟沈砚礼回行宫,会出事。
最终还是在司槐再三的解释下,苗媃才勉强相信了此行随从众多,沈砚礼是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苗媃:“司槐,待一同离去,吾将引汝前往,以取幽音虫。”
第65章 这计划最大的难点是,说服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