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知府将府衙内的职务还是划分的十分的清晰,粮税、盐税、商税、市舶税这些与税收有关的内务都交给叶同知来管理,包括府衙的采买支出,一律账务叶同知管理。
府城的治安、农田水利、安抚民夷这些事务,都划分给了朱通判管理。
不管是前者的税收还是后面的支出采买,都是极为有油水的,许泽平看着这些账务,很想笑,还真是把叶同知养的肥头大耳的!
他花了五天时间,将这些账务核对了一遍。
先不提采买这一块,就光税收这一块,叶同知上任这十年来累计少说也蹭了五千四百二十两银子,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许泽平十分的清楚。
叶同知在长南府驻根这些年来,自然也有他的生存法门,许泽平没有想着一下来就把他撸下去。
他将账本往案几上一扔,对候在外面的杂物官说道:“去请叶同知过来一趟。”
“许大人,您找下官何事?”
“坐。”许泽平笑呵呵的将人领进茶室,平和的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叶同知这些年想必管理账务也累吧?”
叶同知心头一颤,他放下手里的茶杯:“大人,您说哪里的话?能够为府衙管账是小人的福气,何曾敢喊累?”
“哦,这样啊。”许泽平将准备好的账本从身边拿了出来,“我看你这几年来的账务出入有些过大,当以为你是疲乏了,本官想着让你休息一段时间。”
叶同知看到许知府手中翻开的几本账本,脸色有些发白,因为许泽平来了一个阳奉阴违,看似只要了十年的账务本,实则将二十年的账务本都调了出来,抽选出了两本与前任同知做的账本进行比较。
叶同知在长南府任职十年,再往前走就是上一任同知了。
他的嘴皮子颤抖了一下,“大人,您不能够动我,游冬是我姐夫,”
按他们后世的说法,游冬在政界来说就是广南省的三把手,广南布政司左参政,从三品地方官员。
“嗨,叶同知你真是说笑了,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动不动的。”许泽平拍了拍他的肩膀,玩笑的说道:“就是让你轻松一段时日,管理管理水利、民夷这一块不是?”
许泽平在叶同知惊魂未定的眼神中,俯下身子对着他微微一笑:“忘记跟你说了,我阿兄是许泽礼、我先生是岑天元,我还有个大师兄叫李程雪。”
所以不要跟我搞什么用背景压人这一套,真搞下去,将你和你姐夫一撸到底。
你以为天子近臣,当真是吃干饭的?
朱通判也不知道许知府跟叶同知说了什么,次日,叶同知就乖乖将税收的账本都交出来了。
然后朱通判与他将水利、民夷这一块的宗卷进行交接,二人手里的权利现如今基本平衡。
叶同知对于许泽平这一行为是又气又闹,他估计是第一个被剥去税收管辖权的同知了,传出去得贻笑大方。
羞恼之下,他连夜去找了他的姐夫想要给许泽平使绊子。
游冬被这个不成器的小舅子给气死了,早早的就跟他打过招呼,将先前的账本给处理了,他不信!
他只是个左参政,又不是广南巡抚,哪里来的通天权利给他去摆平京中官员?
将叶行狠狠地唾骂了一遍,就将他赶出了府。
然后叶行就灰溜溜的骑着马,趁着夜色又赶回来了家。
许泽平这一手段,让长南府衙的官员见识到了什么是菩萨心肠、雷霆手段。
将长南府衙的官员收拾服帖以后,许泽平计划要下一趟岭南县。
而如今已经是十二月十六日了,再过些日子就要到了大景的年假日了。
若是下一趟岭南县,也不知能否赶回来与家人过除夕团圆节?
许泽平知道这趟岭南之行是必须要去的,现如今岭南没有县令,说实话跟群龙无首也没有啥区别,即使有指挥使坐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他身为一府地方官,他有职责去安抚岭南的百姓。
不过出发前,还是要将各县县令的考评提前考评了就是。
而在许泽平敲打府衙官员这些日子里,程哥儿也将府城中的各大官员府邸情况给摸清了。
就目前来说,在府城后宅中他就是他们长南府的第一人,没有人需要他给面子。
程哥儿虽说也不追求被众人追捧拥簇的感觉,但这种被人羡慕的感觉也不赖就是了。
哥夫来信先是大致讲了燕京发生了近况,后说阿兄已经升至四品京官,也算是天子近臣,让他们在地方上莫要怕事。
程哥儿笑过后,给苏瑜姮回信。
——从前哥夫来信从来不说这话,现如今腰杆直了呢。
程哥儿听见脚步声,将手中的信件糊封好,回头说道:“回来了?”
许泽平张望了一眼,“圆哥儿和满哥儿呢?”
“朱家的蕊丫头来了,正和她在后头的小花园玩秋千。”
程哥儿嘴里的蕊丫头,许泽平知道,是朱通判家的幺女,比圆哥儿他们大了两岁,今年有四岁半了。
前日举办宴会,朱夫人将小丫头带了过来玩耍,三个小家伙一见如故,立马就玩到一块去了。
这倒是把叶同知的夫人看得酸酸的,偏生她又没有这么大小的孩子,她的丫头都及笄了,若是抬举庶出孩子吧,她又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