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矜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偏了偏头,很轻松地将人拖动,抓到墙壁的旁边,唇角微勾,“你不是说虐猫的人没有错吗?不是说小猫的命不算是命,就像是一个物件,被弄坏了就弄坏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他微微停顿了下,秾丽的脸上笑容愈发灿烂,可眸底却是凝滞的寒意,“你在我眼里也算是个物件,我把你弄坏,应该也是没关系的吧。”
淡淡地说出这番话,他长臂一伸,就要将对方血淋淋的头往墙壁上撞。
可突然有人抱住了他的胳膊,他的眼球缓缓地转动,静静地将目光落到身旁的人上。
“你,也觉得我是错的吗?”
事情发生之后,有许多人阻止过他,他们全部都被顾矜芒无所谓地甩到一边,没有人能够阻止他要做的事情,可是梁小满出现了,他用那双漂亮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嘴唇害怕得都在轻轻地颤抖,他白到透明的指尖落在自己的手臂上,眼泪和手指都留下灼人的温度。
对着自己缓缓地摇头,眼神写满了恐惧与不赞同。
“小芒,不要打人,打人会变成小流氓的。”
漂亮的嘴唇一张一合,就能说出伤人的话,顾矜芒最后一丝希望被打破。
他看见梁小满,沉默了许久的他才终于问出了那句话,他原本不需要对任何人解释,可是梁小满出现之后,他借着对章全的指控,突兀地对自己的行为做出了解释,得到的却是对方失望透顶的眼神。
“小流氓”是个很久远的词。
他记得梁小满痛恨“小流氓”,害怕成为“小流氓”,因为成为了“小流氓”而痛哭流涕,偷偷跑回了福利院,顾矜芒记得“小流氓”是梁小满用来形容赵小成他表哥的,如今却用来形容自己,而自己那多余的解释,就显得特别的可笑。
他想要的是永远的陪伴,毫无保留的支持,可是从来没有,他的父母可以在他年幼的时候因为争执将他扔在陌生的游乐场,在他回来之后依旧对他很严苛,他知道他的父母并不爱他,他们只是艰难地对他履行父母的责任,他一直都知道。
可是对梁小满,他一直抱着贪婪的占有欲和诡异的信任,他很需要梁小满的爱,那会让他感觉特别幸福,甚至比得到父母的爱更加幸福。
因为梁小满的爱是热烈的,生生不息的,就像是长在屋顶的向日葵,圣洁美丽,永远不会用后背对着他。
他以为梁小满会是这个世界上最特别的存在,以为梁小满会永远陪着他,不论他做了什么。
可如今现实给了他一记重重的耳光。
原来只要他做了坏事,就一定会被梁小满抛弃,哪怕他做的是自认为正确的事情。
他很缓慢地松开了手,在梁小满惊讶的眼神中,近乎狼狈地冲了出去。
秋日的风打在他脸上,凉飕飕的,他胡乱地伸手一抹,却发现了古怪的水痕。
明明谁都可以!谁都可以!
谁都可以选择不和他站在一起!
可是梁小满不能,梁小满必须和他在一起,他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可是到了今日,他却不得不承认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梁小满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
他不愿意做我的猫,不愿意爱我。
没有人爱我。
活着真是没有意思。
第040章
顾潮来得很快,他应该是从会议上赶过来的,身上还穿着熨烫服帖的西装,耳侧还戴着蓝牙耳机,他在过来的路上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进来的时候,锋利的眼睛往顾矜芒身上一扫,便是一句。
“顾矜芒,你需要到医院给张全道歉。”
说来也奇怪,顾潮和叶风晚两个人带孩子,外表看着很用心,可实际这些用心都过于粗糙。
叶风晚全身心都投放在慈善事业,很少有精力去陪伴自己的孩子,特别是在小满来了之后,她几乎是立刻当起了甩手掌柜,把陪伴顾矜芒的这个重任压到了小满身上,成天在世界各地参加各种慈善义演。
而顾潮更甚,叶风晚是全球各地到处跑,所以回不来家,而他就算人在a市,也把公司当成了家,除非是有特别紧急的状况,否则很少回家。
更为离谱的是,他时常能抽出时间出国去找叶风晚,却极少能安排出时间回家一趟。
照看顾矜芒和梁小满的重任都落在了家中佣人的身上,他们两个人往往都是通过家中的司机,保姆,园丁的上报,才能特别滞后地得出一部分事情的真相。
而眼下顾潮并没有询问自家孩子心里的感受,而是直接就给他打上了冲动易怒的罪名,他并不是不知道事情的起因,可在他看来,能被旁人三言两语就彻底激怒的顾矜芒,往后也没有能力来继承顾氏集团。
他需要的是能当大任的孩子,而不是暴戾的野兽。
他在来的路上已经联系了张全的父母,让事情有了一个圆满的解决,对方也知道自家孩子的言论不妥,接受了极度高昂的药费补偿后,并没底气提出旁的要求。
而这个道歉的要求完全是顾潮对顾矜芒的要求。
他的接班人不该是这样的,他在顾矜芒这个年纪,已经临危受命开始接触顾氏的部分产业,将顾氏许多产业进行了合乎时代要求的升级和转型,给a市创造了不少的工作岗位,他在这个年纪吃了许多常人没吃过的苦,却得到了许多丰富的经验,这才让顾氏走到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