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人贴了冰凉的退热贴,取来了毛巾把他周身都擦拭了一遍,唯独私心地错过了一个位处,他静静地看着小满的睡颜,从黑夜看到了破晓,天空是浑浊的黑,最后一点点的鸡蛋黄似的日头,从水平面跳出来,他的眼神也充满了浓稠黏糊的爱意,像骄傲的雏鸟一般,对第一个见到的人,托付了自己所有的情感。
如果小满哥哥是个女人就好了,他的喜悦都上了眉梢,这样说不定就能怀上,他的占有欲在此时达到了顶峰。
天蒙蒙亮,整片海都是橘色的,令人分不清是日出还是日落,顾矜芒从小满的嘴里抽出体温计,眉头拧成一个川字,退烧药也不管用,体温还是没有降下去。
“小满哥哥,我带你去看医生。”
这个时候的海风很大,凉飕飕的,沾着湿漉漉的水意,有些冷,他给小满套上了长外套和长裤,抱着人下了楼,打了辆车去最近的医院。
怀里人清醒的时刻很少,眼睛紧闭着,嘴唇烧得发红,本能地揪住顾矜芒的衣服,时不时喊几声妈妈,时不时喊几声顾小芒,等到顾小芒回应他了,又沉入梦里去。
到医院的时候,刚好五点钟,医院的人不多,顾矜芒抱着小满进去,医生将他们上下打量了一番。
“什么情况?”
“昨天白天和晚上的时候都好好的,半夜三点忽然发起了高热,我给他喂了退烧药,贴了退热贴,做了物理降温,都没用。”
医生见过的病人很多,他看着男人怀里的少年,皮肤烧到都红了,脖颈上一大片吻.痕,如同雪地上盛开的梅花,“可能是发炎了,有炎症高烧才会一直不退,我现在给他开点口服的药剂和涂抹的药膏。”
“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发炎?”
有关小满的事,顾矜芒总要多问一些。
“可能是撕裂导致的伤口,或者体内存有异物都有可能。”医生说得隐晦,顾矜芒的脸色却在听见后一句话时,青白交加,“我,我不知道会这样。”
“找个医生来看看吧,麻烦您帮我挂个号。”
医生听了他这话,诧异地抬起眼皮,因为这种情况来医院的人多了去了,大多都是遮遮掩掩的,一副讳病忌医的样子,非要为难医生从众多的谎言中寻找真相。
他一开始以为眼前的男人也是个人模狗样的禽.兽,却不想对方好像真的是个没有这方面经验的愣头青,懂得心疼伴侣,又配合医生检查,还不错。
医生的态度缓和了许多,扶了扶眼镜,把转诊的单子递过去,“那你带他到三诊室去吧,做个全面的检查,的确会安心一些。”
“好的,谢谢。”
“肠道里的异物已经处理好了,后边只需要吃些消炎药,加上外用药,一周就能好。”三诊室的医生拉开帘子,坐到电脑前敲键盘,顾矜芒看到病床上的人呼吸顺畅了些,小脸的烫意消退了不少,浑身紧张的肌肉才放松下来。
回去的路上,他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少年,日头彻底出来了,照进了车里,落到小满的眼皮和睫毛上,顾矜芒用手挡住了,他在这时候,终于露出了独属于少年人的迷茫与后悔,“小满哥哥,对不起。”
虽然是小满哥哥邀请他那样的,可是他也应该弄出来,而不是像一条可恶的狗一样用恶心的体.液去圈占领地,他悔得几乎要将牙齿咬碎。
小满是在中午的时候醒来的,宿醉的大脑异常混沌,屋内的光线明亮,玻璃窗外的海水是浅蓝色的,大型的船只停靠在岸头,轻快的小只摩托艇在海面上留下洁白的划痕,十二点三十五分,他连忙掏出手机,给圆圆发了消息,说自己会晚些回去。
圆圆那边很快回复了,说一切都好,他才放下心来。
“你还好吗?小满哥哥。”顾矜芒去门口拿了外卖回来,看了小满一眼,神情不自然地挪开了眼神,“还会不舒服吗?宝宝。”
从见到顾小芒的那一刻,所有沉睡的记忆都回笼了,蓄.意的饮酒,刻意的勾.引,荒.诞的邀请,足以令人溺死的缱.绻与纠.缠,他浑身的骨头都痛起来,特别是身.后,依旧有种古怪的异.物感,“我怎么会睡这么久?”
难道做那种事会让人失去意识?他单纯地想,仿佛吃了安眠药一样,浑浑噩噩,连醒转的意思都没有。
“对不起。”顾矜芒手上还拿着粥,可他表现得后悔,扇子般的睫毛压下,俊美的脸蒙上了浓重的悔意,“我不知道要把东西弄出来,害小满哥哥生病了。”
那东西是什么,小满刚想问,忽然噤了声。
昨夜,情到浓时,顾矜芒的背张成了一张有力的弓,他可怜得像小狗一样,央著自己,问说好不好?小满和他一样,脑中对这些事的知识等于空白,可他不舍得顾小芒失望,点了点头,在狂风骤雨中,咬住了他的肩膀。
顾矜芒的肩膀上现在还有个很深的牙印,小满一看到就觉得脸热,耳热,就连体温也在直线飙升,他转开了脸,“没事,你也是不知道的。”
“那以后小满哥哥会对我负责吗?”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小满嘴里绵软的粥都感觉不香了,昨晚那样的情形,他总觉得顾小芒不该是要负责的那个,可对方狼崽一样的眼睛看过来,强壮颀长的身材很有威慑力,令他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小满哥哥睡了我,不会不负责任。”顾小芒听了这话,笑得很开心,小满觉得就算阳光铺洒在海面上的水光,都不及顾矜芒眼底的笑意迷人,他就像一枚很明亮很明亮的月亮,单纯懵懂地照到了沟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