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哥哥试试就知道了。”
既然我已全身入局,断然没有让你全身而退的道理。
第094章
顾矜芒的种种行径透着无法克制的强势,落在小满眼里,更像是某种不加修饰的威慑。
他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发出的疑问中带有一丝胆怯。
“为什么是生日的时候呢?”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雨滴打在窗上的声音渐弱,窗户上残留着蜿蜒的水迹,远处朦胧的树影浮出了潮湿的绿意,顾矜芒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尖,说着说着,耳根都要红透了。
他用那双多情又动人的眸子将小满看着,举止纯情,吐出的话语却很大胆,像是蓄意的勾引。
“当然是因为,”他的眼睛并不是细长的狐狸眼,而是深邃的桃花眼,但是说话间,潋滟的水波浮动,装满了迟来的春光,唇角似勾未勾,“我想小满哥哥成为我的生日礼物,或者说是,成人礼。”
穷人忙着苟且地生活,如蝼蚁一般,哪里顾得上什么生日礼物,什么成人礼,但是对于上流社会的贵族来说,仪式感却至关重要。
当年顾潮的成年礼轰动了整个a市,当天夜里,整个a市上空燃放着经久不歇的盛世烟火,相传一发就要花去数万,城市午夜的钟声响起的那刻,所有人一抬头就能看到高耸入云的大厦最显眼的祝福,顾氏集团小公子十八岁生日快乐。
鲜花,汽车,美酒,游轮,常人无法想象到的纸醉金迷,追求了一辈子的金银财富,在他们这儿,都不过是如流沙一般,随手一挥。
顾矜芒并不在意这些虚浮的玩意儿,但他咬着金汤匙出生,见惯了这些场面,便本能地认为这是他生命中至关重要的时刻,自然是要得到世上最珍贵的礼物。
“而且,只有到了十八岁,我才算是真正的大人。”
“这样小满哥哥也就不会再把我当做小孩子。”
“也不会只把我当成弟弟。”
他这样说着,冷艳的面容浮现出被轻视的怨怼,可他很快压下,墨黑的瞳仁微微长大,像某种猫科动物的凝视。
“我相信,”明明是最冷情冷性的一个人,可他一想起未来,神情却充满了期待,将侧脸贴着少年的脖颈,轻轻地磨蹭,“小满哥哥的答案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如果说这世界上只剩下一个人会害怕顾矜芒失望,那这个人,一定是梁小满。
他甚至不敢去看顾小芒的眼睛,害怕看了就会陷入情感的沉沦,害怕自己会立刻说出“我愿意”。
不知从何时开始,拒绝的话语开始变得难以启齿。
他的脑子乱得像一团浆糊,垂下的手指举起,试图推拒,最后变作了无声的蜷曲,他想,这辈子自己是无法抗拒顾小芒的魅力的。
就像曾经说过的那样,只要顾小芒愿意,所有人都愿意为他献上真心,当然也包括自己。
也许自己还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那个。
“吱呀。”莽撞的来人推开了画室的后门。
他身上被突来的雨水淋了个彻底,原本是想来画室探个究竟,看看令顾少爷神色慌张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却撞见顾矜芒强硬地抱着人,那样清冷性子的人,却像抓着什么稀奇的宝物一般不撒手,对上他时,目光中的敌意都要溢出来。
怀中的人被掩住了脸,他只能看见白生生的两条细胳膊,孱弱的,病态的畸形右足,白得像雪。
宋云桃的眼球颤动了几下,随后又归于平静,他没有说一句话,就又把门给关上了。
“他看见了。”小满不知道是说给顾矜芒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我感觉他很难过。”
可是为什么?宋云桃的失落却能给自己带来恶意的喜悦,难道我也变成坏人了吗?
果然爱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无关紧要。”
顾矜芒连眼皮都懒得抬。
第095章
宋云桃的出现就像是生活中一道突兀的插曲,小满以为他们不会再碰见。
但很快,在第二周的体育课,他照常在画室里作画,这样安静的氛围里,却忽然听见熟悉的“吱呀”一声。
容貌娇美的少年就这样推开了门,用灿烂的笑容跟他打了个照面,歪着头,矜贵地朝着他摆了摆手。
像顾矜芒和宋云桃这样的人,闪耀似星星,总是锋芒过盛,令周遭的人都黯然失色,常人见了他们,总是会有莫名的回避,小满亦是如此,他搁下了画笔,站起身,将脏污的手都背到了身后去。
这天是个极好的天气,小满并未关上画室的窗,行走间宋云桃身上伴着和煦的日光,自信而夺目。
他站到小满身旁,俯身专心地盯着画板上的画作,画面上剩下橙红的半边落日,金灿灿的海浪推着绵密的细沙,岸上的少年头上戴着复古的草帽,只有个背影。
真是美丽而孤独的景致。
“画得真好啊。”宋云桃微笑着,侧脸的轮廓近乎完美,他偏过头,黢黑的瞳仁一眨不眨地将小满盯着,“你的确有几分天赋。”
“但是这世上有天赋的人多了去了,”他的指尖落到画上形单影只的背影,轻轻地触摸,“你自以为的天赋,如果真的到了虎狼之地,也不过是一场笑话。”
“萨岛学院,你知道吗?”他冷然地看着手指沾染上的水彩,面露不虞,“天才在里边比比皆是,也是这个世界所谓艺术的殿堂,但你,就凭你,你如何能进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