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过年请亲戚来家里吃饭也是一件正常的事,谢玦也不好说什么,但他不想看见自己妈妈这么辛苦。
这一桌子菜,还有好多是昨天阿姨回家之前帮着做的,要不然靠他妈妈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谢玦有心帮忙,顶多也是打打下手,他对做饭这件事确实没有什么天赋。
吃上饭之后,谢玦就听着谢宝海和桌上的人吹牛,侃天侃地。
他不乐意听这些,感觉此时整个家里都染上了中年男人的油腻感。
“啧,这菜怎么做的?人正宗的剁椒鱼头放的不是这个辣椒,你怎么做个菜都做不明白?”
吃着喝着的谢宝海挑了一筷子鱼头,挑剔地对韩一兰道。
当着这么多亲戚的面,韩一兰赶紧赔笑:“过年买菜人多,没买上小米辣,家里的也用完了,就用的剁椒。”
“人有的地方用的就是剁椒,谢大哥你也别怪嫂子。这么一大桌子菜,多丰盛啊!”
“什么玩意儿,买菜买不着不知道早点去买?菜做成这样还不如出去餐厅里订呢!”谢宝海把筷子往韩一兰面前一拍,又被其他亲戚们劝住。
谢玦拧紧了眉头,谢宝海喝点酒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妈,是为了显示他在家里的优越感?
他忍住了没说话。
他现在要是发作,只会让他妈妈更难做。
好气。
没一会儿,谢宝海面前的白酒瓶又见了底,他不客气地捅了捅身边坐着的妻子:“去,再拿一瓶来。”
“额……这个红盖子的版本喝完了,家里就买了三瓶,拿蓝盖的那版行不行?”
“喝完了?”谢宝海一瞪眼,非常不满意:“蓝盖的不是酱香酒,喝着口感差!”
已经吃完饭躲到一边沙发上的谢玦听见谢宝海骂骂咧咧道:“败家老娘们,整天呆在家里什么也干不好,连个酒都不知道多准备几瓶。”
谢玦回头,看见站起身的妈妈脸上挂着尴尬的笑。
“站着干什么?赶紧拿去啊!”
“诶。”
韩一兰没多说什么,转身去厨房后边的房间拿酒了。
谢玦心里已经非常不爽了,他开口说了句:“大过年的,喝什么酒不一样?”
谢宝海刚转向边上亲戚的笑脸变了,抄起手边的玻璃杯就砸了过来,正中谢玦眼角。
这是谢玦脸上的第一处伤。
“妈的,老子说话你插什么嘴?”
谢宝海平时就不是一个脾气有多好的人,还非常大男子主义。喝点儿酒脾气更收不住。
玻璃杯砸到谢玦脸上,“砰”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整个饭桌都安静了。
静了一刻之后,饭桌上的人开始七嘴八舌地劝。
“哎呀,谢大哥这是干什么?大过年的……”
“少喝点就少喝点,老谢你别发火,人还是个孩子呢。”
韩一兰拿酒回来,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她把酒放桌上,让谢宝海他们喝着,又匆匆忙忙去拿了医疗箱和冰袋,过来看谢玦眼角的伤。
“怎么样,疼不疼?要不去医院看看?”
“没事儿。”
谢玦对着镜子看了一眼,没伤到眼球,就是眼角有点淤青:“我把地上扫了吧,妈,别扎到你。”
大过年的,这叫个什么事儿?
他本来还以为今年过年不说能过好,起码表面上能和平一点儿呢。
真是痴心妄想。
还以为谢宝海经过半年前那一遭能有什么改变,现在想想更是痴人说梦。
谢玦冷着脸把客厅的玻璃渣子收拾干净,谢宝海那边又喝下去三瓶。
谢玦听见谢宝海又拿他冲着桌上的人吹:“以后谢玦读金融,管我们家公司。”
周围的人应和:“学金融好啊,正好管咱们谢家的产业。”
“我就说谢玦这孩子从小就有出息。”
“是啊,这不儿子随父亲么,老谢就是做生意的料,谢玦学完出来,肯定也能把生意越做越好。”
这些话听在谢玦耳朵里,不知道那句话激到他了,他把扫帚放下,声音不大不小地道:“我可不选金融,谁爱选谁选。”
说完,他径直回了自己的屋子,也没管听见他话就一脸愠色的谢宝海,回手甩上了门。
关门之前,谢玦还听见那些亲戚说:
“哎呀别生气,现在孩子们都有自己的想法呢。”
“愿意选什么就选什么吧,人家别的公司大老板也不一定都是读金融的。”
“这么点儿事,可千万别再动手了!”
“砰——”
卧室门关上,谢玦觉得耳边终于清净了。
听见没有,刚才那些亲戚,无论关系远近,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比谢宝海当家长当得像样吧?
至少不会在大年三十晚上朝着自己儿子脸上扔玻璃杯。
他不想再留在客厅听谢宝海说话,觉得犯恶心。
甚至还不如学习一会儿。
谢玦坐在桌子前,还真就拿出了课本来。
得考个好分数啊,报个离家远的学校,报个自己能随便选择的专业。
……
他看了会儿书,客厅的动静慢慢变小了。
到了快十一点,外头没动静了,应该是客人们都走了。
谢玦想着帮妈妈收拾一下客厅剩下的残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