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是进城送药、吃饭的普通事儿,他们却听得津津有味,想让唐圆说多点儿。
封奶自是更加高兴,以前封辰进城回来可不会主动说,都要她问才说,而且问一句答一句,让她听不过瘾。
大儿子也是她亲儿,自小辛辛苦苦带大的,老太太咋可能不牵挂不想念?
他在城里工作,还娶了城里媳妇儿,在那里成家立业,回乡下不方便。
为了不给大儿子一家添麻烦,她自然尽量少联系,生病也不捎信儿让大儿子回来看啥的。
现在唐圆一口气说那么多,把封大伯头发白了几根儿,脸上有没有皱纹,笑起来如何,说话如何,走路如何,办公室如何,吃饭快慢等等,各种细节说得非常详细,可不就让封奶听过瘾了?
她把钱塞给唐圆,“你大伯欠你公爹的,他对你们好是应该的,你也不用觉得过意不去。”
她虽然心疼想念儿子,但是也不喜欢大儿媳对孙子的刻薄,提前给唐圆打预防针,免得以后见着大伯母会胆怯气弱。
唐圆不肯要钱,不进城拿着钱只有丢一个用途,还是放家里好。
她又把封辰给买的布鞋穿起来在炕上走来走去给爹娘和封奶看,给他们高兴得直夸好看,封辰买的好。
季宏岳都无语了,就是最普通的马口黑色布鞋,能有啥好看啊。
不过他情商高,是不会扫兴的,自然要夸封辰疼人儿。
唐爹唐妈爱听这个。
唐圆说得口干,封辰适时递上一茶缸凉白开给她润喉咙。
唐圆就着他的手喝水,喝两口,抬眼看他,坏笑,小声道:“说不说?”
封辰黑眸睁大一瞬,不信她会出卖他。
说出来糗不糗啊!
唐圆:“嘿嘿。”
给大佬留面子,不说了。
季宏岳敏感觉得这俩人有故事!
他竟然不知道!
真是挠心挠肺。
时候不早了,大家各自回屋睡觉。
唐妈和唐爹回屋,她高兴得很,“封辰真是个好孩子,对咱圆圆越来越好了。”
她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比亲儿子也不差哪儿了。
闺女小嘴叭叭说话,他很有眼力见地主动送上水,唐妈觉得封辰对闺女非常体贴,是难得的好男人。
唐爹则是看封辰能干活儿、会打猎,还能采药去换钱,比他们都能干,肯定能给闺女更好的日子,他就比较满意。
唐圆拎水去厕所冲凉。
这是唐爹在闺女和封辰去山里以后用捡来的石头和泥盖起来的小棚子,专门给女人冲凉洗澡用的。
男人么厕所或者大门外冲冲,甚至去河边洗洗也行。
唐圆去冲凉的时候季宏岳拉着封辰问八卦。
封辰却守口如瓶,坚决不说,他越是不说他那副态度越是表明有事儿发生,就让季宏岳越发好奇。
吃瓜不开瓜,真是憋死他。
封老太招呼封辰到自己屋说句话。
封辰就去了西间,“奶,怎么了?”
封老太瞅瞅外面,小声问道:“你没欺负圆圆吧?”
这年头大家说话都含蓄内敛,欺负的本意是恶人欺负好人,大家引申到男女关系里,男人欺负了女人,在封老太和孙子的话里特指他是不是和唐圆发生了关系,会生娃娃的那种欺负。
封辰:“当然没有。”
封老太嘀咕,那闺女咋满面春风的?她瞪了孙子一眼,“圆圆还小,你大,你得懂事。”
虽然她很想给孙子娶媳妇儿抱重孙子,但是作为早婚早育的老太太她知道女孩子年纪小生娃意味着什么。
她真的很喜欢唐圆,不希望唐圆受大罪。
封辰再三保证真的没有,除非结婚,他不会欺负唐圆的。
封老太这才放过他。
她知道男孩子啥德性,靠自觉不行,得天天敲打,不能怕烦。
当然,她也感觉到自己孙子和别人不一样,以前对相亲没兴趣,现在却对唐圆那么好,肯定会疼她的。
自己年纪大了不知道还能活几年,她希望孙子有个知心人一起过一辈子,他疼媳妇儿媳妇儿也疼他,而不是像有些蛮憨一样糊里糊涂过一辈子,除了苦累连点人生甜味儿都尝不到。
唐圆冲完凉拎着马灯出来,外面无月繁星漫天,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外面等她。
她朝封辰嘿嘿一笑,笑得不怀好意,还是他被人追着借种儿那事儿。
她感觉这事儿过不去了,想起来就好笑。
封辰修长的手指一探一拧,马灯就被熄灭了。
唐圆:“哎……唔……”
这个吻绵长而深入,亲得唐圆腿脚都发软。
封辰撤离她的唇,意犹未尽地蹭蹭她的唇角,这丫头一天里勾引他不知道多少次,真以为他不敢亲她呢。
唐圆被亲得浑身发烫,把马灯塞给他,踩着封辰给编得轻软草拖鞋就跑进屋了。
封老太:“圆圆,晚上可要慢着点,小心磕了碰了的。”
唐圆答应着爬上炕躺下。
封老太又开启了长辈对小辈的关爱模式,她一边给唐圆扇蒲扇,一边小声道:“圆圆,你还小,可不能太早生娃娃。”
唐圆原本有点降温的身体又呼地烧起来了,啊,是不是太明显被奶也看出来了?
她想说不会的,又觉得不好意思,索性当害羞往封奶奶怀里一扎不吭声了。
封奶奶给她的感觉和前世奶奶一样,让她安心又向往这个怀抱。
封老太就一边扇蒲扇,一边抚摸着唐圆的头发。
她有孙女,但是大儿媳不喜欢乡下,不爱让孩子来乡下,所以她也没什么机会和孙女亲近。
唐圆是她孙媳妇,也是她孙女。
她希望唐圆和孙子能长长久久。
两人确定了感情,封辰一如既往,唐圆则跟揣了个小秘密一样,热衷于白天撩骚封辰,因为知道他白天非常克制不会对她做什么。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晚上会被封辰掐腰一顿亲,亲得脸又红又烫,心怦怦跳,躺在炕上半天睡不着。
好在封辰自制力够呛,也只是亲她,并没有做更进一步的动作,她就既放心又助长贼胆儿。
不过被大佬的尺寸吓到以后她就老实了,再不敢为了反击就胡乱撩拨。
这些天他们忙着给自家绿肥池加料,扩大蚯蚓养殖。
唐爹和唐妈上手很快,已经熟练掌握养殖蚯蚓的方法,且他们干惯农活儿见惯虫子,也不会害怕蚯蚓,除了弄蚯蚓喂鸡鸭还开始煮熟加在地瓜藤碎里喂猪。
鸡鸭夏秋也能自己找虫子吃,所以吃蚯蚓不那么明显,但是猪吃添加蚯蚓的饲料就长势明显。
几天便见上膘。
唐爹喜得不行,“多养几个池子的蚯蚓,咱能多养两头猪。”
虽然女婿能打猎,可唐爹觉得打猎辛苦、危险,能不打还是不打。
他很会种地,但是他和大哥去山里抓野鸡野兔,一次也没成功,他就觉得很难。
唐圆给他降温,“爹,先养好这三个池子就行,多了养不过来。”
唐爹:“闺女,要不要教给大队?”
唐圆:“来年吧,这都要立秋了,天冷了不好养,成本高。”
唐爹自然同意。
这蚯蚓真是好东西啊,有蚯蚓在自留地的肥料都够用了。
这日封辰跟着唐爹他们去地里收早春秧的地瓜,社员们都没口粮了,刨地瓜给大家分口粮。
唐圆从自留地里刨了两墩地瓜回来烤着吃,山药还能再长一段时间,不急着刨。
她正和封奶一边烤地瓜一边纳鞋底呢,就听外面有人喊:“老三被药倒了!快去叫中和!”
“中和去公社了,直接送公社吧!”
“哎呀不行了,不行了,老三都吐白沫儿了。”
外面一片嘈乱。
被药倒了,就是农药中毒了。
这年头大队的农药很宝贵,都是生产队集中保管,一般社员拿不到,中毒的多半是给棉花打药的社员。
唐圆闻言立刻起身跑去墙根把肥皂泡在水里,又多倒上半壶热水,让肥皂泡得快一点。
她之前就说过大队用的有机氯杀虫剂,滴滴涕和666太过剧毒,很容易中毒,希望大队申请买有机磷药物。
敌敌畏、久效磷等只要不主动口服,打药的时候戴着口罩注意风向就不容易中毒。
但是滴滴涕和666是粉剂,要自己稀释,社员们操作不规范,很容易中毒。
可惜唐炳德申请几次都没成功,刘光明说农药缺口大不好审批,唐家村是先进大队要把更好的农药让给其他大队,不能斤斤计较。
唐家村离县城很远,送县城不现实,即便是公社也有大半天的路程,中毒都是赤脚大夫就近处理。
封老太看唐圆忙活,她虽然不懂却也跟着帮忙,拿了勺子和汤匙出来,又把一个汤罐儿拎过来让唐圆把肥皂水倒进去。
拎着比端着盆轻快。
唐圆让封奶在家呆着,她拎着汤罐儿抓着勺子就跑了。
今儿不但唐中和不在,刘支书也去县里开会了,季宏岳跟着唐炳德去公社开秋收会。
主事儿的不在,其他生产队长和小队长担不起来,有人中毒大队直接乱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