捞月 第6章

  林珩在卫生间洗漱，何乐就在卧室里给人准备上班要穿的衣服。跟往常没太差，依旧是大衣高领毛衣西裤三件套，但今天林珩要参加述职会，他在上衣颜色的挑选上，一改深沉的黑色，换成美拉德色系。棕色的上衣搭配黑色西裤，既沉稳干练，又不会显得功利性很重，更不会和一群黑衣领导们撞穿搭，不讨喜。

  给人挑好衣服何乐又钻进厨房，米粥也跳灯了，何乐给自己盛碗粥，把早饭陆续往餐桌上端。

  林珩从卫生间出来直接往厨房走，经过餐桌他顿下脚步。

  看着桌上似曾相识的“100%”，林珩凝重的脸上慢慢迟缓出惊讶。

  “怎么了？想不起来了？”何乐笑着替人拉开椅子。

  林珩眼睛陡然瞪大，手指着桌面上的“100%”他说：“这个，你在我中考和高考的时候也做过，说祝我考满分。”

  林珩激动的时候，语气也不会特别兴奋，但会带着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天真，让人听着高兴。

  何乐笑说：“是啊，这次同样祝你取得百分百成功！”

  “快吃吧，天冷待会该凉了。”他推着还在呆愣的林珩就坐，自己也在旁边坐下。

  林珩低头看着自己跟前的餐盘几秒，才拿筷子夹起油条。

  吃之前，他和那两次一样说：“乐乐，我这次升职（考试），一定会成功（拿高分）的。”

  何乐看着他笑。

  林珩的公司离家实在不算近，地图上显示开车半小时，但遇到早晚高峰，最起码都是五十分钟起步。

  述职会九点准时开始，林珩还要提前到场，吃完早饭何乐便帮他换衣服。

  最后系上领带，何乐捧着林珩的脸亲一口：“别紧张，无论这次晋升成不成功，你在我这儿都是最棒的小孩，关于咱家经济这块你不用担心，还有我呢。”

  林珩这会儿确实不怎么紧张，甚至还有了自信。他回亲口何乐的额头说：“有‘100%’，我现在一点都不紧张。”

  何乐笑而不语，替他把领带调整好。

  低头看着何乐，林珩突然无比认真：“乐乐，我一定会让你早点过上你想要的那种生活。”

  何乐有点被腻歪到了，笑得合不拢嘴：“知道啦，快走吧，再晚该迟到了。”

  一看手机七点五十，确实没时间再腻歪了，俩人赶忙出发。

  走到电梯间何乐问林珩手机拿了没，结果何乐又折回帮人拿手机。

  站在小区门，目送林珩的车彻底看不见，何乐这才松口气，小朋友出发前的状态不错，他牵挂的心也能放下些。

  迈着轻快稳健的脚步回家，何乐收拾完餐盘，顺手把厨房卫生弄弄，他打算弄完这一切再睡个回笼觉，晚上出摊好有精神。

  正拿着抹布抹水台，他放在裤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拿出来一看，是通电话，联系人名字是“江奶奶”。

  何乐连忙擦干手划开接听：“喂，江奶奶好。”

  那边传来老太太健朗又慈祥的声音：“是小乐嘛？”

  江绪平是何乐和林珩之前所在的孤儿院的副院长，老人家年轻时思想就前卫，一辈子没结婚跟孤儿院的孩子们打成一片。何乐11岁进孤儿院就受人格外照拂，所以尊称对方一声奶奶，即使成年离开孤儿院他也跟人一直保有不错的联系。

  何乐声音甚是乖巧：“是我，江奶奶，您打电话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怎么？我是那种有事才给你们打电话的长辈吗？”老人家还是很风趣。

  “当然不是，哈哈哈。”

  “没啥事，这不我这两天陪家里保姆收拾以前的东西，发现一本相册...”老人家渐渐收起玩笑，轻叹一声：“唉，里面有你弟弟何安的照片，就想打个电话问问你要不要来拿回去？”

  何乐捏着手机的手跟着心头一紧，但很快又没了触动，通话安静片刻后他说：“好啊，正好有段日子没瞧您了，我正想您呢，要不我待会到您那儿坐坐？”

  电话那头是老人的笑声：“呵呵呵，我带过的孩子里就属你嘴巴甜，快来，我亲自下厨做你喜欢的蔬菜汤。”

  结束电话，何乐通过厨房窗户望着小区里的绿化带，失了会神。

  突然听到“何安”这个名字，他情绪说不上哀痛。就像平静的湖面突然落入一粒石子，那一刹那会激起涟漪波动，但随着涟漪渐渐扩大，湖面又是一片平静。

  何乐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想起过这个名字了，他偶尔会想起这个人，但名字在他脑海里确实已经模糊了，因为从他12岁到30岁，整整18年他都没有从口中再喊出过这个名字。

  也有可能，是他忌讳这个名字，所以不愿想起。

  “何安”，这个名字是跟着“何乐”而来的。父母给取名的时候念着一个孩子一生快乐，那另一个孩子就一生平安吧，可也不知是父母取名祈祷的诚意不够，还是这名字是犯了天怒，如今看来，倒成了反义词。

  第5章

  市中心一处洋房小区内。

  何乐按响跟前褐色大门上的门铃，他神情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以至于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他都没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还是保姆先招呼他说：“何先生，请进。”

  何乐这才晃过神来：“你好。”

  江绪平退休后一直在这里生活，何乐这么多年没少来。老人家和人家不一样，不喜欢喝茶也不喜欢保健品，何乐每次来带的都是应季水果。他刚将柚子递给保姆，耳边传来老人爽朗的笑声：“哎呦，小乐是闻着味儿来的吧？我蔬菜汤刚做好，你这门铃声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