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损他正宫的气势。
顺着肩膀的那股力道,贺衡步履沉稳让开几步,面色冷淡,嗓音也如同掺了冰:
“沈大少不觉得深更半夜躲在别人衣柜里是一件值得可耻的事吗?”
他特意在“深更半夜”加重了语气。
但沈清越显然不觉得。
他甩了下手,如同甩开看不见的污秽,长腿几步越到沙发旁,将吓愣了的少年搂在怀中,然后扭过头。
语气透出十足的轻蔑:“你懂什么?我和阿慈这是情趣。你深更半夜敲阿慈房门才是真的心思龌龊。”
一句话将“深更半夜”又还了回去。
唇肉紧张地抿在一起,郁慈眼睫颤个不停,已经不敢去看贺衡的脸色了。
反正一定很难看就是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贺衡并没有流露出生气的迹象,反而淡淡勾起唇角道:“阿慈已经同意了和我住一间房。”
所以他不算是师出无名。
闻言,沈清越眉间的凶戾意味越发重了,拢着少年肩头的掌微微收紧,却没有低头去质问少年。
“阿慈还同意和我一起养孩子了呢,你少在那里自作多情了,快滚出我们的房间。”
“你的房间?”贺衡平淡的嗓音里却能听出几分讥讽,“旅馆的租金是我付的,沈大少记得出门左转。”
他抬起头,冷隽的五官在灯光下更具几分侵略性,“没记错的话,那有一家精神病院,很适合你。”
冷嗤一声,沈清越还未来得及动作,一只细伶的手忽然拉住他的掌心,明明力道不大,沈清越却立即察觉到了。
他低下头,嗓音放缓问:“怎么了?”
虽然他没有答应和贺衡住同一间房间,但旅馆确实是贺衡订的,而且因为他男人已经没有住处了……
“……要不,你们都出去吧?”郁慈小声开口:“就当今晚谁也没有来过好不好……”
这已经是郁慈用糊住的脑袋想出的能解决目前尴尬局面唯一的办法了。
少年被吓得黑眸圆圆的,眼尾好像也有一点湿意,说话时声音小小的,整个人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哪怕少年身上有撒谎、滥情、负心、有一点娇气等诸多罪名,但两人都默契地将所有过错都归结到对方头上。
……如果不是对方手段下滥哄骗少年,少年又怎么会将对方放进房间来。
他们都不想吓到少年,便打算顺着少年自欺欺人地离开房间。
只要不将狼留在羊舍里,万事皆可从长计议。
但没想到,计划在第一步就出现了问题。
“你先出去。”贺衡面不改色地开口:“毕竟你连底线都没有,更何况品性。”
一句话就点燃了沈清越勉强压下去的怒火。下颌绷成一条直线,黑眸沉沉道:
“你什么意思,贺二爷夜闯你寡嫂房间就有品性了吗?”
还未来得及破冰的房间再度陷入僵持,两个身形优越的男人各据一方,难言的气氛一点点漫延开。
“啪嗒。”
一道细微的声响引得两个男人同时偏头,正好捕捉到一只从门缝飞快溜走的莹白赤足。
——少年已经趁他们不注意悄悄跑出房间。
沈清越立即回头看向茶几,果然一片空荡,他几乎要气笑了。
少年跑走时,还不忘把那条该死的鲤鱼抱走。
所以他们两个大活人在少年心里还比不上一条鱼的地位?
好不容易一口气跑出房间的郁慈,来到楼梯间低头察看怀中的鱼罐。还好,水没有荡出来太多。
既然两人不肯走,那他走好了。
鱼罐有些重,抱久了手有点酸,郁慈来到前台,想问问还有没有空房间可以预订。
但得到的答案令人很失望,所有房间都住满了。
“客人,需要我给您提供一双拖鞋吗?”前台是一位年轻女孩,脸颊微红地体贴提议。
一直赤足踩在地上的脚很白,似乎连脚趾都泛着浅浅的粉,被女孩目光一扫,更是羞得微微蜷缩。
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没有穿鞋的事情,郁慈只能红着脸蛋磕磕绊绊地道谢:“谢、谢谢你……”
女孩很快拿来一双新拖鞋,郁慈穿上再度道谢后,又回到了楼梯间。
隔着玻璃轻轻描摹着锦鲤的形状,郁慈小声道:“我们今晚好像有一点糟糕了。”
旅馆离公馆很远,他总不能走回去。
房间也不能回去,说不定那两个人还没离开,难不成今晚真的要睡楼道了?好像会有一点冷耶。
想到这,郁慈细细的眉尖轻轻蹙起来,纤长的睫羽垂下,可怜兮兮地抿着唇肉。
“去5307房间。”贺月寻的嗓音忽然在耳边落下,不似以往的清泠,反而带着一点安慰人的意味。
“不会让阿慈睡楼道的。”他这么说。
轻轻眨了下眼睛,郁慈的心慢慢安定了下来。贺月寻从来都没有骗过他的。
来到5307房间前,房门果然只是合上并未上锁。郁慈有些紧张地推开走进去。
房间内的陈设很简约,颜色单调,几乎流露出一股冷肃的意味。刚走出玄关,郁慈的脚步却蓦然顿住。
灰色沙发上,一件苍蓝色军装静静放在那儿,衣领挺括,纽扣反射出沉静的光,似乎能从中看出主人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