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白的鼻尖急得微微湿润,郁慈努力在脑中寻找说辞,好半天,才磕磕绊绊说:
“对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有意在你面前这么做的……”
一听,好像是不在男人面前就可以了的意思,更不要脸了。
连忙咬了下舌尖,郁慈红着脸改口:“我的意思是说,我本来没想那么做的……只是意外……”
都是沈清越,才让他变得奇奇怪怪的,整个人都好像软成了一滩水,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
“……而且,他只是摸了摸我,嗯……还亲了几下,没有做其他的……”郁慈小声地说完最后一句。
他这么说本意是想减轻自己“出轨”的罪责,毕竟撇开一些“互帮互助”,他还是一个清清白白的男孩子好不好。
尾鳍在水流中轻轻舒展,每一片鳞片都闪着光,锦鲤依旧没有动。
显然,贺月寻并没有被小妻子的花言巧语所迷惑。
一人一鱼就这么隔着玻璃罐遥遥相望,日光静静流淌。
少年娇嫩的脸蛋被照得有点烫,粉白粉白的,想了想,郁慈忽然身体微微前倾,唇瓣飞快地在玻璃面上点了一下。
——隔着一层微凉的玻璃,少年在锦鲤身上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吻。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就算你生我的气,也不能伤害自己的身体呀,你本来伤就还没好……”
又是这副可怜巴巴的语气,又是这副抿着唇、圆眸湿润的委屈样子。
昨晚还躺在情夫床上,脸蛋红红地说“舒服”,现在面对丈夫却又嗓音轻颤,似乎很关心的样子。
既胆大,又纯情。
尾鳍终于以极小的弧度动了动,锦鲤慢慢游近了,停在玻璃前又不动了。
想了想,郁慈又凑近啄了一下,才眼尾嫣红的问:“你是这个意思吗?”
想要他再亲一下?
那片漂亮的尾鳍摆动的幅度果然更大了些,见自己猜对了,郁慈心底悄悄松了口气。
但气还未舒完,耳边忽然落下一道熟悉清泠的嗓音:“阿慈,犯错之后可以就这么轻易揭过去了吗?”
愣了下,郁慈几乎不知道是先震惊能听到贺月寻的声音,还是该为自己求求情。
纠结片刻,还是贺月寻的伤势更重要一些,郁慈小声问:“你可以说话了,是伤要好完了吗?
其实不是。
为了冲破身上的禁咒,贺月寻生生忍下了散魂铃的攻势,哪怕有禁咒在,他的魂魄依旧被冲得七零八落。
只可惜,禁咒顽固,他身上仍有残余,只能先修养固魂,再另寻其他方法。
伤势过重,阴气不受控制地外泄,贺月寻不想伤害到少年,意识快要溃散的前一刻,他去了公馆的水池。
——他仅剩的想法便是,只要变成少年喜欢的锦鲤,便可以见到少年。
如今,他每开口说一个字,体内魂力冲荡的伤势便要再重一分。
可亲眼目睹着少年被压在床上,眼尾嫣红,肌肤瓷白、汗水盈盈的样子,他的冷静自持便荡然无存。
甚至某一刻他在想,真的变成厉鬼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他可以把那个奸夫掐死在床上,然后让少年对他露出害怕的神情。
可在少年亲吻玻璃罐,闭着眼,睫羽细密地垂下时,他忽然改变了想法。
比起少年怕得轻颤的模样,他还是更喜欢少年对他笑。
“伤口如何,我以为阿慈早忘了。”
冷冷淡淡的嗓音,让郁慈立即回想起,男人的伤势正是由沈清越一手造成。
而他,在贺月寻眼底下,与伤害男人的凶手不知廉耻地亲昵。
指尖用力掐着手心,郁慈抿着唇瓣,说不出话来,露出点羞愧难当的神色。
见此情形,贺月寻语气忽然变了,轻声说:“阿慈,我已经死了,我不反对你寻找新的伴侣,但沈清越不行。”
停了下,他的语调微冷:
“阿慈就算要找,也该找一个更好的,沈清越阴险狡诈、表里不一,绝非阿慈良人。阿慈应该早日看清他。”
一副大度体贴,为少年考虑的样子。
鼻尖有点发涩,郁慈红着眼圈说:“我没有要找下一个……”
从最初到现在,他的名字始终和贺月寻紧紧挨在一起。
哪怕贺月寻已经死了,他的身份也只是从“贺夫人”变成了“贺家遗孀”而已。
少年圆眸湿润,可怜兮兮地抿着唇瓣,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也许少年年轻做错了事,也知道错了,贺月寻的心忽然软了几分。
同意找下一任丈夫本来就是骗少年的,所有觊觎少年的人,也要看他们命够不够硬。
“我知道,阿慈一直都很乖。”怪只怪,那些野男人的把戏太多。
轻轻吸了下鼻尖,郁慈想起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蹙起眉尖,有点着急地问:
“你身上的禁咒怎么办呀?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了吗?”
从少年嘴里听到“禁咒”这个词,贺月寻有些意外,猜到应该是贺衡告诉他的,不想他与此有太多的牵连,说:
“已经解得差不多了,阿慈不必担心。”
最后一字因为骤然冲荡的魂力变得有些失真,贺月寻耗费心神压下翻涌的气息,以保少年听出什么。
可郁慈还是察觉到了异样,连忙急切地追问:“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势又重了,我都知道的,你不可以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