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绿转头。
因不知汝原如今状态如何。
明玉川途中换了身黑色衣装,面上戴了同色面纱,只露出一双凤目,眼瞳浓黑,肤色宛若白瓷。
他定定注视着她,耳垂上,两粒猩红的琉璃石似凝固在皮肤上的血。
他的指尖寸寸,揽住她的手。
这是明玉川对她的安抚。
无声对视之下,邱绿心中稍安。
她将头上的帽檐拉的更往下了些,觉马车停下,她心跳极快,听到外头有脚步声传来,邱绿微微探过头,隔着那一角缝隙,却望见此刻所在之城门,并非主门。
而是偏门。
邱绿方才还在纳闷为何杨荞要特意穿的如此鲜亮,虽还戴了面纱,却也能确实看出是他,他下了马,似与守偏门的小将交涉了几句。
又站着等了好片刻。
邱绿看到孟娘一脸震惊,她挥了挥手,让孟娘过来。
“怎么了?他们说的什么?”
“杨大人……他……”孟娘踮起脚跟,在邱绿耳畔道,“他似是与那汝原王之女有私情,如今在使美男计……”
邱绿:……
“杨大人在念情诗了。”孟娘实时转播,“杨大人说今夜若见不到心上之人,便死在城门之外,盼念死后能被心上人重新放回心中日日念念。”
邱绿:……
“他哭了,”孟娘捂住嘴,“绿姬,杨大人哭的好大声。”
这倒不用转播了。
邱绿都听到杨荞做作的哭声了。
他在外面一直哭了快小半个时辰,邱绿只觉魔音贯耳,抬头看明玉川毫无所觉的样子,甚至羡慕明玉川听不见杨荞做作的哭声。
只觉荒沙之间越发寒凉。
有穿着奴隶衣袍的奴随小跑而至,喊了声,“郡主宣大人进殿!”
邱绿:……
不是吧,宁还真能成功啊??
“但这马车,”那奴随似是很害怕,很小心,说话的语速都匆匆然,“大人,还请问里头可是坐了哪位贵人不成?如今汝原之内已因流民缘故封闭城门,便是唱歌唱曲儿的奴随也是进不得的。”
“不是不是,”杨荞小跑到马车跟前,“里头多是盛放着我这一路寻到的小玩意儿,专为哄得郡主欢心的,你知晓的,我最是喜爱寻些新鲜。”他将马车帘一撩,邱绿浑身一紧,只见马车帘撩开不多,恰恰巧巧将外间堆得物品尽数展露在外,半分没有泄露出马车内的二人身影。
这计谋,还是昨夜明玉川与杨荞二人共想的,杨荞小聪明极多,常年走访各地又有眼光,特意买了许多金丝线所织的物品,又赶在天黑之际匆匆赶到汝原。
那奴随隔着夜色只望见一眼里头的金光闪闪,便收回了目光,毕竟是见不得光的来往,便忙忙答应让杨荞进去了。
邱绿额间沁满汗珠。
马车过城门一路,她浑身紧绷,直到听到隐隐闹市人声,才感到浑身松懈。
马车在中途停顿片晌,邱绿听到杨荞似是应了声,回头对孟娘与丰充二人唤道,声音颇为风流,“将这些宝贝先送到客栈去,明日我自带郡主前往贵处下榻。”
“是。”
二人齐声,马车随之奔波,却并未往闹市中走去,而是越走越偏。
觉察到周围再无人声,四下也越发漆黑,偶有鸟虫鸣叫,邱绿听到孟娘的声音,她一下子撩开了马车帘。
“无事了,无事了!”孟娘极为欢喜,她面上的面纱也摘了下去,“剩下的杨大人说他自己处理,我等只盼顺利赶往皇城,面见天子,洗脱冤屈便是!”
“嗯!”
邱绿喜笑颜开,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总是如此,见到些曙光便能极快的打起精神,她卸下了戴了一路沉重的帽檐,双手靠着车窗,浅笑着与孟娘聊天说话。
夜间林中无灯火。
只余今夜天上灿星点点,他隔着月色,望清她面容。
洗脱冤屈。
他的邱绿如此聪慧,怎会不知这洗脱冤屈四字,有多么虚无缥缈。
她都知晓。
明玉川隐隐听到孟娘清浅的笑声,他一点点攥住掌心。
忽的很想让她将马车帘就这么放下,一句话都莫要再说了。
她在安慰他人的心绪。
从以前开始便总是如此。
明玉川浅蹙眉心,他闭上眼,没有说话,直到马车停下,丰充上前,面上都少见的带了几分笑意,“方才杨大人临行前送了奴一包面食。”
他将那兜面食递到马车前,邱绿浅笑,“咱们一块儿吃吧。”
说罢,她也没再听丰充等人的拒绝,将马车帘卷起来,坐在马车边,两条小腿悬空着一晃一荡,将兜里丰充与孟娘不敢吃的面食分给他们。
“吃啊,不吃我要生气了。”
她分完了,又给明玉川的手里塞了一块面食,拿火折子点燃了灯笼,丰充与孟娘二人站在她面前,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在她的安抚之下吃了。
“好吃,”孟娘道,“里头还有馅呢。”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一口像样的食物了。
邱绿跟着吃了一口。
今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