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有空要不要来散步 第二夜 (1)

  正常是什么？

  当我一个人在电脑桌前写小说时，曾经试图把这个问题放到里头，但我没想过这个问题居然会回到我身上。

  我国中还满幸运，有一群差不多中二的朋友，刚好可以聊动漫、游戏之类，关係不到特别好，但也不会到差，直到现在还会一起玩游戏。

  可是我总会欺骗他们，说在学校怎样怎样，实际上根本就没在上学。

  升到高中，我依旧维持差不多的个性，有点被动的内向宅男，偏偏班上几乎都是外向属性的人。

  我很快就发觉找不到相同喜好的人，其实这样也不会有什么问题，顶多就是高中得一个人度过。而且之后还会根据科目分班，或许会到一个更适合的环境。

  不过这群人在发现到我喜欢小说后，便会拿着我的写稿故意大声地唸，同时一边訕笑。

  他们像是在试探我的底线一般，开始越来越严重的玩弄。

  因为我写的文深受二次元影响，内文中时常会描写许多女性，开始被贴上好色的标籤。

  一直频繁的被这样对待使我抗拒上学，从次数变少最后转换为直接不去。

  不知道是不是这段经歷的缘故，我开始抗拒其他人，只有网路上我才有办法不多加掩饰。

  直到我觉得人或许还是要出门，尝试在半夜散步后，感受到属于只有一个人的放松快乐。

  夜晚中最常看见的是喝醉的人，这些人不会与我接触，我只要快步经过或是绕过去就好。店员只需要将商品推到他们面前，然后拿出钱包结帐。

  月哪里与其他人不一样？

  或许只是男生的好色罢了，她的主动靠近多少让我却步。然而她尽可能展现无恶意的样子，我才有办法短时间内适应。

  不过只要回到家，其实我的害怕便会慢慢涌上来，担心她其实是想玩弄我，担心她跟那群人一样在找乐子。

  只有两次的见面还不至于让我无条件地全部相信，但让我有一个理由在夜晚中出门，至少我是这样说服自己。

  为什么我会现在想这么多呢？

  我正因为肌肉些微酸痛倒在床上，而晚上月又邀我一次，说一週五天来运动。

  我明明是个宅男，为什么要被一个美女拖出去运动，最贱的是我明明不想要，却还乖乖行动。

  「嗯？你要去哪里？」妈妈今天没有上班，准备去睡觉的她问道。

  「去散步。」

  「多运动也好。」

  在我穿运动鞋的时候，妈妈反而走出来，「你会不会想先休学？」

  我停下绑鞋带的手，「我不知道。」

  「我不会勉强你，如果你想要就跟我说，但是想继续高二的话，再记得去填分组，其他事情我们可以帮你处理。」

  我已经不去上课两三个月了，其实能不能高二我也不知道，光是出席时数不够都是大问题。

  我对自己的未来没有规划、没有想法，不过妈妈只是提醒我，不会急着逼迫我去做出决定。

  「嗯，我知道了。」

  我说完便出门，提前当作运动走下楼梯，五层楼多少会有点喘。

  月的穿着跟昨天没有多大差异，看来她运动装扮就是这样。

  「一样很准时。」

  「毕竟我爸以前满要求这些。」

  我爸从小就一直叫我准时，就算我心不甘情不愿，这种习惯还是保留到现在。

  「准时很棒，当你出社会就会发现一堆人都在迟到，同事就算了，连老闆都有可能迟到，最麻烦的是客人自己迟到，然后再那边大呼小叫。」

  月说的我并不懂，我却因为她的模仿而笑，一个美女刻意装丑角不合适反而好笑。

  「该不会你其实有当过奥客吧。」

  「才没有，我都是一级棒的好客人，像是我吃完后都会整理垃圾，碗盘之类则不堆叠收拾在一起。」

  「咦？为什么这样算好客人？」

  我发自内心的疑问，月随即露出「你果然还只是小孩」的表情。

  「你知道餐饮业其实不太喜欢哪种客人吗？就是那种擅作主张认为这样叠碗盘是最好的顾客。可是每家店都有不同的方式，就算你好心帮服务生用，只要有错误他们还是得自己重新堆叠。」

  「原来如此。」

  我没特别想过这种事情，我还以为只要堆在一起就是在减轻店员的压力。

  「你以前有做过餐饮业？」我一边暖身，一边询问她。

  「有喔，外场和内场我都有做过，我们等等一边跑一边聊。」

  月向我讲述她打过工的地方，餐饮业总共有三间，基本都是做外场，所以外场经验比较丰富。

  「你出去吃饭的时候，有没有注意过有内外场的地方，经常都是女生在外面？」

  「嗯…有时候有这种感觉。」我稍作回忆，好像是这样没错。

  「因为很多老闆都觉得可爱漂亮的女生负责站柜檯，营业额就会上升，其中包含男性可能比较主动，所以会透过点餐搭訕这种想法。」

  「你是在顺便自我讚美吗？」

  「我对我的长相还是有自知之明喔。」月炫耀地微笑，她的确很漂亮，「还是你觉得我不漂亮呢？」

  「不，我觉得很漂亮。」我吞吞吐吐地将心里话说出来，月开心地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谢谢。好啦，说回来，这其实很正常，不论是什么样的店，几乎都会找美女帅哥当作门面，毕竟这样可以吸引人，还可以提升品牌的形象。你想想，一间外观超漂亮的咖啡厅，结果走进去是个长相严重歪掉的人怎么办？」

  「如果我是单纯喝咖啡应该是还好。」

  「其实大家可能都这样，可是难免会有点坏心情的感觉，尤其对网红这种会拍照的族群。就像是看到美味的咖哩，吃起来却是…」

  「等一下，你后面接这个形容有点莫名其妙还噁心，我不是很想接着听下去。」

  「其实我是想说巧克力啦。」

  「最好是。」

  月露出「被抓包啦」的笑容，就算她做恶作剧，只要摆出这个笑容肯定会被原谅。

  「点餐可能只需要看一下，最好笑的情况可能是帮忙拍照，你能对着一个你不喜欢的人微笑吗？」

  「好像是有点困难。」

  「勉强和发自内心的微笑差很多。所以老闆们会考虑这些，稍微决定哪些人可以去当柜檯。」

  「脾气之类的不用考虑吗？」

  「这个你不让他试，也不知道他的个性到底好不好，顶多透过推荐去参考，除此之外只能依靠实战判断。」

  我记得国中生有个同学，他在体育课打篮球表现很好，个性开朗，外表给人的感觉有点体育生帅气的爽朗感，结果骨子里却是一个闷骚的宅男，跟他稍微熟识后完全没有一开始的印象。

  除了这个人以外，以前认识的同学也很常这样，才让我确定真的无法靠脸去认识一个人。

  出社会更久的月肯定比我更懂这点。

  「让你猜猜看，一个脾气暴躁、讲话痞痞的男生，他有没有办法当任柜檯呢？」

  我忍不住想像一个不良少年站在柜檯，手上有些许刺青，碍于要点餐还是会靠近，然后他讲话非常不好，让客人很不满，结果被投诉。

  「我想应该是没办法。」

  「答案错了喔，我当时打工，店内其实不少人有点像不良，手臂有刺青、眼神兇恶，给人不好的氛围。可是工作是工作，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头，加上他们为了赚钱认真生活。一定会收敛脾气，因为敢闹的话，店家不一定能忍受，之后找工作可能还会受到妨碍。」

  当月在说这些的时候，脸上好似有几分怀念，不知道这些事情对她来说有什么回忆。

  「我好像说太多了。」

  「不会，这样边走路边听故事的感觉不错。」

  「你居然能忍受我的聒噪吗？」

  「假设你的声音超难听，我大概就会用拳头叫你闭嘴。」

  「这样变相称讚我，我会不好意思啦。」

  月像是某些动漫中的角色扭扭捏捏，随后小跑步到我面前。

  「作为称讚的回报，我想要让你进化！」

  「进化？」

  因为她在我前面的关係，我放慢脚步，这样她会自然地缓下来。

  「首先是成为一个心灵够强大，不会在乎周遭目光的人。」

  「听起来是菜市场的大妈，可以面不改色地要求杀价。」我将小时候看过的画面拿出来说。

  「要成为那样并不简单，为了家人和荷包，用自己的面子去交换。」

  月这样的话让我多少有点羞愧，忍不住在心里对婆婆妈妈道歉。

  除了这个想法，月露出坚定的眼神看着我，比起在看我，又好像是在看另一个存在。

  「我会让你进化。」

  坚定不移还有不会放弃的口吻，我不知道是什么让她决定这样做。

  「这样子帮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感觉我好像可以继续跑起来。」语毕，月再次踏出步伐，我只好赶紧跟在她后方。

  只认识几天，月这个人有一种随便放纵、自由自在的氛围，却又好像被什么给绑着。不过她刚才说那些话的时候，好像鸟儿将会衝破牢笼，而且绝对办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