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君。
多么疼痛的字眼,似银针一寸一寸扎入他的心脏,每次想起都会反反复复捻转扎入更深的地方。
原本这个雌君应该是他,陪在路卿身边的也是他。
可他错过了。
艾勒特知道自己没资格去苛求雄虫做什么,去喜欢什么,怒意硬生生被按压下去,用尽量软和的声音去解释:“我不是疯子,更不会伤害你,你比任何虫都清楚的知道我的真心。”
“你可以接近我的。”艾勒特眸中包含着扭曲的温柔,似是掺入几分阴鸷的云霭,化不开、抹不去,深深匀入眼底。
纯粹的柔情和爱意被妒意敲碎打烂。
他比任何虫都想向路卿证明自己的无碍,却反倒弄巧成拙,加深眸底嗜虫的渴望。
雌虫的眼睛是一块上好的宝石,当对一个虫充满感情的时候,眼眸便会流转一缕浓艳的霞光,将那虫彻彻底底地包裹在他的眼眶中。
如果这感情是温柔的,霞光也是暖暖的亮色——
可他的感情却裹挟着求而不得的**。
一切都变了味。
书书被那转而即逝的阴郁之色吓了一跳,连忙缩进路卿背后。
路卿拢了拢瑟瑟发抖的书书,抬首恰好撞进雌虫的眼底,下一秒别回头后退一步。
雄虫下意识排斥的动作刺痛到他的心,艾勒特呼吸一滞,胸腔撕裂般的疼痛让他一口气堵在喉口,声音嘶哑到可怕:“不要怕我,我没想伤害你,我不会伤害你的。”
“路卿。”艾勒特颤抖地张开双手:“真的,你抱抱我。”就知道我怀里的温度,心脏的跳动都是为你而生。
阿拉奇冷色渐深:“你别听他的,阁下。连自己虫素都控制不住的疯子,谁知道会对你做什么。”
“你也真是恬不知耻。”阿拉奇冷笑一声,有意将脱口而出的“阁下”改为更加亲密的字眼:“小七并不想靠近你,你还上赶子贴上去,一口一句还要求他抱你,占尽便宜,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
“你有什么资格。”
艾勒特没有回复阿拉奇的话,只是恍然间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是多么莽撞,慌忙盯向雄虫,却在路卿有意垂落的眼睫下一点一点暗沉着失去原本的光亮。
路卿没有反驳。
这句一闪而过的话让雌虫瞬间苍白如纸。
偏偏阿拉奇还要在艾勒特的心口上挖去一块血肉,讽刺地说:“小七已经累了,没赶你走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什么好虫家的雌虫会不经过同意就闯入别虫家的宅子?”
或许是这些打抱不平的话也惨杂了阿拉奇深刻的恨意,咬牙切齿地蹦出更加刺耳的言语:“你吓到他了,你没看见他在后退,他有意地把手放在身后,他防备你,他不喜欢你,你在强加给他他不喜欢的东西,而你还口口声声说不想强迫他。”
“少将,您这就是自私啊。”
路卿刚要从背后抽回的手一顿,马上又伸回去。
书书刚松开因害怕而抓紧的手臂,看到又退回来,满脸懵逼。
书书:好,好家伙!
太会说话了。
怎么以前没发现这虫那么会讲话呢?
一虫一书极力保持这个姿势,这时候放回去难免有些尴尬。
艾勒特的情绪起伏不定,路卿不想进一步刺激到他,也不想再多纠缠。
阿拉奇说得一句话没错,他确实有点疲惫,脑海里混沌不堪,声音草草过去,轰隆隆的也没听清什么。
两个雌虫的虫素挤压一起形成的空间对平时的他来说没什么问题,但此刻他的手里还拿着从阿拉奇手里接过的玉佩。
他怕再碎一次。
有时候一件事戛然而止才不会多生事端。
路卿揉了揉眉心,长叹一声:“我没有这些想法,阿拉奇也不是我的雌君。”
“少将,如果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我还有一些事要忙。阁下也先回去吧。”话落俯身微微行礼,转身朝屋内走去。
艾勒特——帝国最忠诚的一条狗喜欢路卿。阿拉奇从路卿说话起就关注着艾勒特的表现,在最后一刻确定这条显而易见的结论,心思便多了起来。
有时候比起□□上的伤害,心灵上的伤害更加深刻。
不管是打击这位曾弄瞎他眼睛的仇虫,还是他本身就对路卿抱有不一般的心思,阿拉奇都不想让他好过。
“您没听见吗?该回去了,少将。”想到远比先前更快意的报复方式,阿拉奇笑容化阴霾为灿烂,在路卿转身离开一段的时候用仅两虫能听见的声音说:“小七累了,我要和他先回房间了,恕在下不能奉陪。”
“哦还有。”阿拉奇笑容越来越大:“现在我不是雌君,但实话实说我们订了婚,你知道小七一向害羞严谨,所以才会说我们没有关系。我真诚地希望少将对别虫的未婚夫能保持距离,别抱有不单纯的想法,真的——”
“很恶心。”
*
“砰——!!”
尖锐的鸣啸声刺破耳膜,炸得耳旁轰隆作响。
路卿猛然转身,看到前几秒还正常的两虫打了起来,卷起漫天碎裂的叶片。
斗争防不胜防,只是前后脚的功夫。
“你恼羞成怒了?艾勒特——”阿拉奇舔去唇边被击出的血丝,故作轻松道:“因为自己的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