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五)
经过半学期的心理咨询,陈越终于能够一定程度地与自己和解。过去那种令人窒息的自我厌恶渐渐被理解与包容取代,他愿意承认自己不完mei,愿意接受自己会有矛盾、挣扎与那些复杂的qinggan。但有时候,他仍会从梦中醒来,耳边回dang着李旻的声音。
“我们的名字被刻在了攀登碑上了。”这是李旻毕业后发给他的第一条消息,附上一张照片,上面是清晰醒目的红字——记录着他参加国际比赛获奖的结果,而教练一栏,是李旻的名字。
陈越看着这条消息,放xia手机,没有回复。
李旻的消息从不多,攀登碑的照片之后,剩xia的就是节日问候,比如“中秋平安”“新年快乐”。字句礼貌又得ti,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但陈越依然选择了沉默。
他将这份沉默视作一种搁置。不是不想面对,而是还没有想清楚,应该如何面对这个人。他不知dao该把她放在生命中的什么位置,是曾经的教练?还是那个利用了他的棋手?亦或是那个让他第一次明白何谓禁忌aiyu的人?
答案模糊得无法辨认,而陈越决定将问题暂时压在心底,专注于yan前更为明确的目标。
在gao中时,陈越是“不用努力”的那个天才少年。他从不需要熬夜学习,就能轻松将所有竞争者甩在shen后。可jinru大学后,他第一次开始“卷”自己。
他选择了最难的课程,报名了复杂的科研项目。班上的同学总是看到他独自埋tou在实验室的一角,或是抱着厚厚的数学教材默默翻阅。
“大神,你绩dian都年级第一了,没必要还这么拼吧?”一次自习后的晚饭时间,室友终于忍不住开kou。
陈越低tou拨nong着盘中的面条,没抬tou看对方:“多学dian东西,总比什么都不zuoqiang。”
他说得轻描淡写,语气中听不chu疲惫,但他的同学却目睹过他在实验室忙到凌晨,第二天一早又远程参加对冲基金实习会议。他的日程表排得满满当当,每一分钟都sai满了学习、科研与实习任务,没人知dao他这样拼命究竟是为了什么。
忙碌中,他偶尔仍会去未名湖边散步。夜晚的湖shui和星光的倒影让他觉得安静,却不再像大一时那样成为逃避的借kou。
他发现自己甚至能够在湖边稍作停留,静静地看着shui波,偶尔想起gao中时的事qing,不再觉得那是一场无法chu2碰的梦魇。
他想起李旻站在培训室里,靠着实验台看着他的样zi;想起她和他肌肤相亲的夜晚;又想起那个午后,她将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低声说:“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这些记忆如chaoshui般涌现,但并没有刺痛他。他发现自己终于能够以一种旁观的态度去回想这些画面,尽guan它们依旧复杂得让人无法轻易归类为“mei好”或者“痛苦”。
“也许这些回忆本就不需要答案。”他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
“你没有回复她的消息,是因为不知dao该说什么吗?”心理咨询结束前,他的咨询师曾这样问过他。
“算是吧。”陈越回答,语气里透着疲倦,“有时候,我不知dao该怎么看待她。也不知dao她对我来说算什么。”
“那如果她再联系你呢?”咨询师的声音很轻,让问题带着一种隐约的引导。
陈越顿了顿,窗外xia午的阳光铺洒在窗框上,他的目光也落在了那里。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我还没想清楚。但大概也不是坏事,搁置一段时间,至少让我chuankou气。”
“放一放吧。”咨询师说着dian了diant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