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困住的手在此刻轻巧地挣脱, 却没有远离, 而是握住了他的手。
坚定地, 用力地, 温暖的。
“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是变成了一个非常厉害的人, 商延思,你真的很棒!”
钟今说话时还带着厚重的鼻音,但他的声音却非常清晰, 明快笃定。
钟今从不吝啬对人的夸奖,面对商延思这种情况更是要大夸特夸!
“姑姑也会非常为你骄傲的, 在她心里你就是她的孩子,有你这样很好的小孩, 她在天上也会幸福的!”
青年的目光不避不闪,那双还红着的明亮的杏眼温暖真诚。
他的目光他的声音从眼眶与耳膜流淌进心脏里, 瞬间生长焕发出蓬勃的生命力。
冰寒为之消融,寂寥为之退却。
新芽焕发,蔓草连枝,在瞬间填充心窍,扎根进血肉间的根系所过之处都是麻意,血液因此沸腾,在呼吸之间,整颗心脏写满了一个人的名字。
今今,我的今今。
他在怜惜我。
他在夸奖我。
心跳的好快,足以让人晕眩的飘飘然的快意和蠢蠢欲动的亢奋,被仅剩的理智牢牢控制在躯体间。
商延思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青年,忍住了那种忽然而来的强烈的想要将人拆吃入肚的冲动。
那与生理性的饥饿无关,是潜藏在人天性里的完全据为己有的本能。
好可爱。
好幸福。
被重视的餍足与眷恋,让人沉溺于甜蜜的满足中。
——咚咚咚
敲门声如同重音,与急促的心跳同频。
“钟哥,你们休息好了吗,导演这边要开拍了。”
橙橙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钟今连忙应声道:“马上。”
钟今起身站了起来,他的手自然而然也和商延思的手分开。
“好,我们该去工作了,之后去姑姑那里给她看你的电影,我爸妈就这么干,我觉得姑姑一定也能收到心意。”
钟今微微弯腰,双手贴在商延思的脸上对他露出打气的笑容。
见商延思点头,钟今收回了手,去桌上拿他刚刚放在那里的剧本。
在他转身的那一瞬,商延思眼里的柔软与温良被翻滚的暗色席卷,唯余永不消逝的贪恋与执着。
走出门的那一刻,商延思忽地想到,钟今说的他父母也会这么做,是给他祖父母看吗?
看着往前走的钟今的背影,商延思并没有追问,会有机会问到的,今天的进展已经很好了,他能感觉到今今对他的芥蒂已经消散于无,他可以再靠近一点。
至于他的记忆……商延思想到了自己的药,没有在此刻深究那段不对劲的片段。
如果被他的大脑逃避了,也许是他不喜欢的东西。
商延思的胸腔里的脏器仿佛被粗暴地扯动,传来了尖锐的仿佛被无数根针扎的痛意,他调整了呼吸,将情绪压下。
“嗯?你眼睛怎么这么红?”
泽瑞在听大摄的思路,转头被主演的状态惊了一下。
一个午休,眼睛怎么红成这样?
泽瑞的眼神狐疑地从后边的商延思身上掠过,心想就算趁着这个休息时间他们俩来了一发,人都不至于哭成这样吧。
文艺片出身的导演对于细腻的情感有着非同寻常的捕捉与把控力,泽瑞是个很擅长观察的人,这一点不仅仅呈现在他的电影细节里,也出现在生活中。
从当初明欣带着钟今请他吃饭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商延思和钟今之间有点什么,那绝不是纯粹的朋友兄弟关系,后来也进一步证实了他的猜想。
倒不是他太敏锐想要探听演员之间的感情纠葛,实在是有些东西太明显,商延思看钟今的眼神实在不算清白。
好在戏内没有出现这种情况,不然他还得和人谈谈。
“刚刚看了一个很催泪的短片。”
钟今随口瞎扯,但确实很催泪,他现在看商延思,就像在看悲情主人公。
“这个状态……不然再拍一遍……”
泽瑞一边思索一边的话还没说完,钟今便大声打断道:“导演你让我缓一会儿?好的马上!”
钟今一听就知道导演没憋好事,哭坟都拍三遍了,他刚刚又哭了一波,实在没有更多的情绪可以挤出来了,他现在心还疼着呢,再对着商延思哭会不对味。
泽瑞噗嗤笑出声,说:“好啦,逗你玩的,你去把眼睛敷一下,省的一会儿肿起来影响上镜。”
钟今得令,去了休息区。
商延思看着和钟今说说笑笑的泽瑞,眉心刚刚皱起,就看见钟今对他招手。
“商延思,你把我眼药水放哪儿去了?”
钟今刚问橙橙要,橙橙说上次滴完回来就没看到,所以一定是被最后经手的商延思顺走了。
“在我这里,我来。”
商延思的情绪被搅散,立刻把无关紧要的人抛到脑后。
钟今也随他,毫不扭捏地让人伺候。
刚刚流的眼泪太多让眼眶干涩,钟今感觉到自己眼皮周围也有点发热,肯定会肿起来。
他让橙橙去拿了冰块,但不知道商延思从哪里弄来了一个冰球,并不是被雕成球形的冰块,而是类似于美容院的地方会用到的产品,在眼周周围滑动,非常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