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悦的心情也带上了一丝阴影。
我艰难的开了口,声音格外的沙哑,问她:“大人……可有回……营?”
莲子却说:“我不知道,我当时看着您带着泽胜将军上马就走,我就带着李大夫撵了出来,我们在山脚下看见了你的马,这才上山找到了你,你当时已经昏迷了……我们给您吓坏了,一直在照看您,外面的一应事情我们都不清楚。”
“只……有你,和李……李……?”
莲子点点头。
看来泽胜是丢失了我的踪迹。
说了这几句话,我的身子又沉重起来,莲子将我放了下去,我再次昏迷过去。
又过了几天,我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孩儿很小,很弱,小猫般的哭声,我很揪心。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我人虽然清醒了,身体却十分孱弱,身边只有莲子和李鹤两人。按照莲子的说法,这间木头房子在靠近山顶上,我完全动弹不得,李鹤是个男子,自然不能让他抱我下山,不然成何体统,莲子没有这么大的力气抱得动我——她自己能把自己弄下山就不错了。
想过喊莲子或者李鹤回城里,或者去营中给孔明报个信,我失踪了好几天,孔明肯定心急如焚。但是莲子是个弱女子,李鹤虽然是个男的,但是一看就不是能打的,这山上多猛兽,不知道有没有山匪劫道,不太平,别误了他俩的性命。
我怀抱着幼子,问莲子:“李鹤人呢?”
“去采草药了,也不敢去远,只在附近采一些。”
这山上草药众多,也就是靠着这个我和孩儿才活了下来,木屋中又留有猎人留下的米粮,待一段时间问题不大。
“大人没有派人来找过吗?”
“前几日,在隔壁山头,好似有人声巡山,我和李大夫不知道是友是敌,都不敢出声,后来,就没有了。”
他们行事谨慎,无可指摘,若真是敌方的人,连他们带我,就一起是阶下囚了。
我抱着幼子,叹了口气。
“月君,小主子,叫什么名字?名儿肯定要大人来定,那乳名呢?”
这孩儿应该是先天在我腹中时,我就没照料好她,那时候我日夜悬心,怎能好好养胎?又加之早产,所以她身体十分孱弱,不爱闹腾,哭声也细弱的和小猫一般。
我怀中抱着她,忽然想到那一年,孔明笑着和我说:“……我也想知道,你我之间,能不能有一个善果。”
“善果啊……”我和莲子说,“就叫她果儿吧。”
莲子是内院的丫头,李鹤只是一个大夫,所以我们这几个人里最能打的竟然还是刚从生死一线中挣扎过来的我,我也很无语。
“我要多久才能走动?”
李鹤盘着指头算了算,说:“你身子大损,少说两个月,多则百日才可下地。”
“要这么久啊……”
“夫人!你刚刚从阎罗殿前转了一圈回来!这还得是我医术高超!换了旁人,你都已经往生了!现在只要你躺上百日,你还不知足?”
“可是……”我十分忧心,“大人没有我的消息,会着急的……”
“现在的情况是,谁着急都没有用,我们又不能飞到城里或者军中给你报信!莲子也就算了,她起码是你身边的人,还能进的去大营,我这样的,没人带,我进得去吗?”
他那张脸……确实不怎么靠谱兼很纨绔。
“再说,你婢女走了,剩下你和我两个人怎么办?我还能说的清楚不?”
独处一室的话……
算了,毕竟我不想真的被孔明一怒之下给活埋了。
“你也别指望我去,一来,我这张脸也不会有人信我,二来,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打,真碰到猛兽或者匪徒,我就完蛋了,别说报信了,我死哪了估计都没人知道。”
他说的是实话,唉。
果儿低低的哭了起来。
这破山里上哪找乳母去,自然也不会有母牛之类的,为了养活果儿,李鹤特意给我煎了药,我便有了乳汁哺育果儿了。
不过李鹤也说:“哺育乳汁是可以的,但是你不比一般妇人,你是已经在阎王面前露了脸的了,你若还要哺育孩子乳汁,乳汁是你骨子里的养分,那可都是你的命,损身子的话我就不说了,说多了,累。”
“那能怎么办。”我闭上眼睛,“总不能看着果果饿死吧,就这样吧。”
不能与孔明取得联系,起码也要照顾好果果,和我自己。
我当时想的是,泽胜找不到我,肯定会回去找孔明,孔明就会知道我来了山里还没有回去,自然会派人来寻我,要不了多少时间,就能把我接回去了。
事实证明,我果然还是想的简单了。
孔明回了大营之后,司马懿见算计孔明不能奏效,便全线撤离。既然来了,还想走这么容易?他以为孔明的便宜是这么好占的?孔明紧追其后,又知道其北方半年没下雨,直接出兵去了上邽把司马懿还没熟的麦子全割了,还盯着祁山堡一顿猛打,打的司马懿叫苦不迭。
什么是真正的兵贵神速,孔明也算让司马懿见识了一回。
而泽胜回营后跟孔明说了我下马不舒服的事,孔明就以为我顺道回了汉中的府邸修养,汉中的府邸则以为我一直跟在孔明的身边,泽胜又留在孔明身边助他打祁山堡了,这么一耽搁的结果,就是谁都没发现我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