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方暗探?
我悚然回头看向长音。
就算我料到轻王亲自出马必然是大事,但也万万不敢想竟然是这样的大事!
“你是暗探?”
我难以置信。
长音跪在我身前,看着我,坚定的说:“我不是。”
我转向去吼轻王:“他说他不是!”
“是与不是,天听会有定论。”轻王起了身,说,“凤侯若有不服,便去问丞相吧。”
我眼睁睁的看着轻王起身走了出去,眼睁睁的看着天听守卫等在门口,最后眼睁睁的长音向我叩首,随着他们走了出去。
我此刻的心里,比屋外的冷风还要冷冽彻骨。
宗关闻讯赶来,问我:“需要小人入宫去告知陛下吗?陛下出面,定能救下长音公子。”
连宗关都知道长音被天听带走会如何。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从齿缝里挤了出来,是一句:“不用。”
宗关又问:“那需要套车去相府吗?”
我沉默了很久很久,说:“不用了,你出去吧,把门带上,我想一个人睡一会。”
宗关关上了门,屋内便只剩我一人,虽有温暖的地龙,我却感到无比的寒冷。
第111章 第 111 章
第二日,说轻王请我过去相见,宗关帮我备着车,很担忧我,问:“凤侯,真的不用找人陪着你吗?就让小人陪你同去吧?”
“不,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我笑了笑,虽然我知道这个笑只停留在脸面上而已。
我从没来过天听,到门口一看,这里还挺大的,挺气派,门口守着的是三寒,三寒见我来了,亲自将我往里面领,声声唤着的都是“凤侯”。
我问他:“轻王要见我,是来让我给长音收尸的呢,还是要拿了我一并治罪的?”
到底是有军营里共患难的交情在,三寒对着我还是破了例,轻声劝着我:“你何必拿自己跟他们置气?”
我很无辜的说:“我跟他们置气?大过年的,大年初一啊!轻王殿下亲自到我府里抓人,还拿丞相压我,这也叫我跟他们置气?”
三寒目光偶有闪烁,极轻声的说:“依你今时今日的地位,以你和天子的情分,和丞相的交情,这大汉天下你横着走都可以,太后,皇后都没有你风光,简直说你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可是你、你这又是何必呢?”
我停了脚步,看着他。
三寒看着我,笑了一下,说了一句我和他都很熟悉的话,这样的话曾经我们在军营里彼此都说过了无数遍,而今他依然这么跟我说:
“拿你当兄弟才这么说。”
殿之外的侍卫都被遣散了开,这是意料之中,连三寒也只到殿外百步的距离就不在向前,示意我自便。
我一步步走上台阶,走进这间其貌不扬的小殿之内,殿中站着一人,看样子他在那站了许久,也等了许久。
有些意外,又在意料之中。
我半跪在地,见了一礼,唤道:“见丞相。”
三寒曾经对我说今时今日,而我现在心里也想着,今时今日,他既然选择了放手,我也选择了远离,为何命运总能将我们纠葛在一起,到处都是他的身影,简直无所不在。
孔明从案几后转过身来,将一封书信重重拍在案上,厉声喝道:“这是什么!”
我一见那封书信,就明白了三分,也忽然就明白了三寒为什么眼神那么复杂的对我说:这是何必。
昨日长音被轻王带走,宗关问我要不要去相府找丞相问个清楚,我当时说不必,让他帮我关上门,我想睡觉。
但是真当宗关帮我关上门之后,屋外北风咆哮,我圆睁着眼,没有半分睡意。
宗关到底还是嫩了些,去找孔明?这有什么好去找孔明的,孔明对付旁人的手段我还不清楚?如今我不过也是这个旁人而已。
我的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长音是轻王和孔明特意送来我身边的,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让我对孔明死心,长音不过是他们的附赠品,一个安慰。有些话都不用说出来,看他们做什么就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到后来,在我知道江一心有孕之后,我也更加明白这一点,这确实是孔明要告诉我的。
孔明他确实是弃了我,弃了我与他的感情,从此他是丞相,我是凤侯,昔日种种都不过似水无痕,他已不再想再与我纠缠不休。
当断则断,他这个人,狠下心来的时候,从来都这么狠,不给对手留一丝喘息之机。
后来刘禅夜宴,我只余光中看见孔明与江一心坐在一起,完美的好似一对璧人,我也的确是累了,跟长音挑明我把他当成替身之事,也是下定了决心让他离开。孔明弃了我,我已此生此世都不想再与他有什么瓜葛,更不想看见和他气质如此相像的长音。
误己误他。
此生已被困凡尘,何必多饶上一人!
长音剔透玲珑,他知道我为什么有这一说,却答了我一句“心甘情愿”。
他甘愿陪我一起被困于凡世,枯守孤城。
说不感动是假的。
然后第二天轻王就亲自来带走了长音。
要么就是长音深藏不露,连天听一开始也没探听出事实,要么就是长音真的是无辜的,他们如此,只是见不得我好,见不得我平平淡淡的想去忘却过往,忘却我本来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