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他忍不住露出笑容,脸颊透着微微的红润。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他也熟知了白雀的秉性,之前听闻府上的厨房常常遭窃,甚至连厨师都怀疑闹鬼了。
他便心中怀疑,厨房是白雀的“储粮仓”。
白雀颇具灵性,它从巢穴中探出头,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在阳光下熠熠发光,漂亮极了。
萧玉折很难描述那种感觉,就像是心里的某块角落融化了。
在他愣神之际,白雀迅猛地俯冲下来,毫不客气地叼走了他手上的果子。
“谢谢你。”萧玉折微笑着,目光格外的柔软:“如果你喜欢,以后我都会来喂你。”
他伸出手轻轻摸着它,白雀脑门上面竖着根呆毛,怎么薅都薅不下去。
“啾。”白雀答应了一声。
萧玉折向来我行我素,很少对什么事物感兴趣,府上的其他孩子想要巴结,却也感觉无从下手。
但是最近他们发现,他竟然开始养起了一只白雀,这可真是有趣的新鲜事。
他每日都会让仆从准备刚摘的果子,不管读书练武多忙多累,甚至自己不吃饭,也会准时准点给“宠物”喂食。
而那只白雀也灵性十足,不怕人不挪窝,一人一鸟相处得很融洽。
这个消息自然传到了萧明哲那儿,他正忙得焦头烂额。因为窦氏最近给他找了个仙师,为他疏通体内灵根的污秽,以便在即将到来的弟子招新大会上亮相。
这位仙师姓武,是窦氏娘家的亲戚,借了几分情分才愿意来萧府,给长子指点一二。
那小野种自然是请不起仙师的,将来在招新弟子会上,断然不会抢了自己的风头。
萧明哲却看不惯他游手好闲,这样的人不配和自己一起参加大会。
他听闻萧玉折养了只小鸟,心里便有些蠢蠢欲动,什么样的小家伙这般惹人喜欢?
小厮在他耳边出主意,这偌大的萧府将来都归大少爷,何况是区区一只小鸟?
于是,趁着萧玉折被家主抽课检查,萧明哲带着小厮偷偷溜进了那间小院。
天色阴沉沉的,一阵冷风吹过树冠。
陶执从休憩中醒来,他听到响动以为是萧玉折,可抬起头却发现树底下的人是那位萧家长子。
他自然不愿意搭理,但是下一瞬树干发出震颤,有什么东西爬了上来。
突然,一只手粗鲁地抓住白雀,挣扎间被拔了好几片羽毛。
那小厮丑陋的嘴脸笑着,抓着他在空中晃了晃,“大少爷,我抓住它了!”
“干得好!”
陶执被关进了一只鸟笼,在笼子边缘处沾着暗红的污垢,难闻的气息昭示着他不是第一个“居民”。
萧明哲的眼白占据眼睛三分之二,聚精会神盯着某处时,便无端叫人胆颤心惊。
当剧烈的疼痛袭来之际,陶执直接眼前发昏,只有血光残影笼罩着他,仿佛连神魂都在遭受煎熬,好在最后一刻他解脱了。
……
萧玉折整日除了读书外,没事就喜欢坐在窗前,一个人静静地凝望屋外的那棵榕树。
每当看到那只雪白的雀儿,他的心情就格外愉悦。
只是今日他从家主那回来,提着果子去找白雀,却发现它不在树上了,附近的仆人也不知其去向。
他心里空落落的,却相信白雀还会回来的。
它去了哪里呢?
萧玉折始终无法解答,而且他的心也莫名不安,还有难以言喻的恐惧,是谁把他的白雀带走了?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腾地一下从窗前站起来,像是要把那棵树盯出洞来,连呼吸也有些凝滞。
萧明哲任性跋扈,没什么同理心,他喜欢养些“小玩意儿”,如蛐蛐、蝴蝶、小猫……却是为了满足凌虐欲,不出三日都会将它们玩死。
那只白雀……
他蓦然转过身,大步流星地踏出房门。
回到了那颗榕树底下,他仔细地打量这棵树,目光忽然瞥见后面的泥土,有一块突出的地方,隐约掺杂着半根白色的东西。
萧玉折怔愣了一下,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不知是带着何种感情,颤抖着伸出手指,翻开了表面的泥土。
一根几乎被薅掉的羽毛,展露在他面前。萧玉折眼睛登时红了,直接扑上去,焦急地用双手刨开泥土。
白雀死了。
啪嗒啪嗒,一滴滴晶莹的液体,顺着他的下颌滑下来,渗入面前的土壤。
他被别人打骂的时候没哭,流落街头行乞的时候也没哭,从青楼苟延残喘到成为萧家的人上人,一路走来经受的苦难都不足以让他屈服。
他始终觉得还能撑一撑,可是如今却尽数崩溃。
萧玉折捧着白雀的尸体,伤心的泣不成声。
夜里刮起了大风,卷起残枝落叶,天空中雷声轰隆,一场暴雨骤然而至。
萧明哲被雷声惊醒,他哑着嗓子喊小厮,可是喊了半天都没有回应。
他在床上磨蹭了片刻,越想心里越气,只当小厮偷懒去了。
他翻身下了床,掀开薄纱的床幔,穿上鞋子,怒冲冲出门找侍从,可是门外走廊竟然空无一人。
萧明哲皱着眉头嘟囔了几句,突然不远处传来窸窣的声响,他循着声走近了,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