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灯塔 第304章

  梦中是蓝色的大海，一片汪洋。

  第二天清晨，程望海缓缓睁开眼睛，华法林和韩蔚风一同站在了程望海的病床前，他们神情严肃，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醒来。

  华法林见程望海睁开双眼，他压低声音说道：“陆行舟的大脑器质性损伤，随时都有可能离世。我们已经采取措施封锁了这个消息。”

  程望海面无表情的坐起来，冰冷的眼神注视着华法林，语气平静地说：“如果你早点听从我的建议，或许事情会有更好的结果。”

  韩蔚风瞪大了眼睛，愤怒地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程望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说：“也许这并非华法林的本意，但他原本的计划应该是让我去死。”

  华法林脸色阴沉，辩解道：“我只是做了我所能做的自保之事。”

  程望海挥了挥手，再次询问道：“能否答应我请求？”

  华法林说：“太空城知道陆行舟在这里做手术，他们也不会过度怀疑。陆行舟为了他的肢体手术确实带来很多高精尖设备，手术成功的可能性确实很高。我可以把你的大脑移植到陆行舟的身体里，但需要立刻做，陆行舟的身体撑不久。”

  韩蔚风皱起眉头，说：“变成陆行舟？那程望海的身体呢？”

  华法林说：“陆行舟的脑子和程望海的身体永远化为灰烬。没有人可以知道这件事。”

  韩蔚风又转向程望海，眼色凛冽，说：“程望海，你可以选择你自己的仿制品，这样你回到南山局，也可以继续生活。”

  “只有我变成陆行舟，才能去太空城。我要修改ai指令发射站的核心代码，真正结束这一切。我回到南山局，也无法阻止太空城利用ai危险地球。”

  韩蔚风沉默良久，说：“我看了h区的记忆删除记录...程望海，ai被放出去，和我有关，是吗？”

  程望海没有说话，韩蔚风点点头说：“我猜到了。你要继续冒险，把问题解决？”

  程望海说：“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和你讲过。我在海顿集团的顶楼看到你穿着外卖员衣服去给李燃打针。

  你一直劝李燃别来这里，他说他是最适合去做这件事的人。

  现在，这个情况，我是最适合做这件事的人。

  你是我的朋友，你被陆行舟多年欺辱。我的儿子被陆行舟的猎杀游戏杀死，我的母亲被陆行舟的外星病菌寄生，我的爱人被拧断脖子经历痛苦的重生如今心脏上别标上记好。

  杀了陆行舟，势必太空城会派新的人过来；不杀他，陆行舟就会无比猖狂。只要我变成他，我就可以阻止这一切。”

  韩蔚风说：“程望海，这会让你失去你的身份你的身体。”

  “我知道我是谁。”程望海点点头，“我确定。”

  第249章 【欢迎来到天空灯塔——太空城】

  程望海再次被推进手术室。

  梦境中，程望海来到一片蓝色海洋。

  海洋无边无际，没有岸，也没有船。他独自漂浮在海面上，迷失方向，没有出路。他在无数记忆和自我的体验中的穿越，像是徘徊游荡在万花筒中，他从一个空间坠落，又从另一个空间出现。

  失重，加速，减慢，疾驰，游曳，飞翔......

  程望海突然看到远方有一片大陆，在他前方出现一艘小木船。他朝那艘小小的木船拼命的游，他靠近那艘船，坐上那艘船，他奋力划船。

  到达陆地的一瞬间，程望海睁开眼睛，世界的气味和声音再现。

  华法林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你试试可以说话吗？”他的护目镜上反射出银色的眼眸。

  程望海张嘴，奇怪的声音从他的口腔里冒出来：“可以。”

  华法林说：“抬抬手。”

  程望海抬起手——一双修长的手，没有老茧，没有伤痕。

  韩蔚风出现在程望海的左侧视野里：“动动你的脚。”

  程望海微微动了动左腿的脚，他试图去动右腿，却丝毫没有反应。他低头一看，陆行舟没有右腿。

  “等你复健完全，我们再考虑移植右腿。”华法林说着把机械腿安装在程望海的身体上。

  程望海喉咙干涩，他清清嗓子说：“不必了。机械腿，天上的人更会信任我是原版。”

  韩蔚风点点头，他扶起程望海在屋子里走了三圈。

  程望海问：“过去多久了？”

  韩蔚风说：“自从你做手术，到现在整整半年。现在运动系统感觉系统基本没有问题。”

  “我要的东西，你留下了吗？”程望海问。

  “留下了。”韩蔚风提起桌上的蓝箱子说，“你的心脏。”

  程望海回忆起过去自己的身躯，他又抬起手凝视现在他占有的这个躯体——残破不全、肮脏不堪、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和邪恶鬼魅的脸。

  现在和过去的身体又有什么区别？

  程望海的灵魂变得无比坚硬：没有区别。

  世界不是由客观组成，而是自己予以的评价。他始终是自由的，赋予世界意义的自由。只要他的大脑还活着，只要他的意志还尚存，他始终有选择，选择看待世界的方式。

  选择承受痛苦，并且勇敢的生活。

  他提起蓝箱子——程望海的心脏，过去所有血液跳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