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望汪地一声站起来,马后炮地表演不舍。
小桃愣是给看笑了,伸手把自己兜里的红信封塞给乌望,又将那封乌望叼了一半就忘记,掉在地上灰扑扑的信封捡起来自己拿着:“走,哈哥。带你去看新窝。”
公路上微光一闪,彻底变得空无一人。
十数秒后,不远处的油菜花田里,一辆红色的超跑逐渐褪去隐形的伪装。
拍卖张木着脸从后座上滚下来,站到前门边敲了敲:“活爹,祖宗。人都走光了,您还坐这儿装司机呢?您会开吗?”
有些人就是天生当大爷的命,价格不菲的超跑买了也是他当司机。
他忍了又忍,还是倍觉丢脸地问:“老板,你亲自下的本,肯定认出周末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丢脸不就是你丢脸——”
扶光一道眼神扫过来,他顿时把后续的话生咽了回去,没敢再吱声。
扶光脾气好的时候,他还敢插科打诨,脾气一糟,他是连屁也不敢放一声。
毕竟他的命还捏在对方手里,而对于他这样的亡命徒来说,没什么是比自己的命更重要的了。
车内陷入一片死寂。
拍卖张不知不觉出了一身冷汗,忍不住开始回想,扶光这混账交给他的任务他有没有漏做的。但想来想去,打从进本后,扶光也就联系他做了两件事。
一个是抓百余名通缉犯带进副本,还有一个,就是联系逐夜者的佚名做生意。
两者他都完成了。硬要说的话……可能……也就是他完成得慢了点?被扶光催了几次?
不……不至于因为这个弄他吧?
拍卖张不是很安心地胡思乱想,又等了片刻,花田中传来规律性的脚步声。
车后门被打开,才离开不久的佚名坐进来:“来吧,开始我们的交易。”
“你们买下了我两个小时的时间,想要杀谁?”
“……”扶光掀起眼皮,从后视镜瞥了后座一眼。
拍卖张立马识趣地代为开口:“不是雇你杀人,是雇你检查一件事。”
“拍卖行里有关于你的资料,佚名。你的技能是[心魔],可以窥伺并利用人心的罅隙。那些被你逼疯的人都是死于自己的心魔手中。”
佚名漠然回视:“所以呢?”
拍卖张举起双手耸耸肩:“我可没有恶意,只是说一下前情提要。我这次想做的交易,和你的技能有关。”
“你能不能帮我看看,坐在驾驶座上的那个有没有心魔,如果有,能不能拔除?”
“……?”佚名似乎是头一回遇上这种委托,“可以,让他不要抵抗。”
灰色斗篷下,一道影子从阴影中无声分离出来,攀上扶光的肩膀。
扶光的手搭着方向盘没动。还没过几秒,那抹影子触电般的猛然缩了回去。
拍卖张差点看成眼前掠过一只大耗子:“不是,你这技能怎么一惊一乍的?他——怎么样?”
佚名没吭声。
拍卖张:“???”
拍卖张:“你说话啊,知不知道你的两个小时很贵!”
佚名依旧没吭声。
倒是扶光慢慢回过了头,看向后座几不可查战栗着的逐夜者:“你探了我的心魔,应当知道我没有随意杀人的癖好。我找你,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拍卖张给干懵了。心想什么意思?难道是佚名探扶光心魔的时候,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才吓得不敢说话?
他顿时也不敢说话了,安静如鸡地等待佚名整理好思绪,重新开口:“你想问……哪段时期的心魔?”
拍卖张:“?”
怎么,还要给他老板的心魔划分个青春期成年期吗?
“进最近这一个本时的心魔。”
扶光回答得出奇的认真,不带丝毫威胁之意,简直像个正儿八经问诊的病人:“在此之前,我都能凭借自己拔除或者压制心魔。但这一次……我在副本里做出了过格之事,任凭冲动压倒理智,差点铸下不可挽回的大错。而这错误的后果,是我完全无法负担的。所以,我才想找你帮忙拔除。”
“但是……”佚名斟酌着说,“你没有感觉到吗?你的心魔已经被拔除了大半,而且这一次拔除,就发生在副本里。你……仔细想想?大概是从哪个节点开始,你又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越过理智思考了?”
佚名想了想,更换了一个思考的角度:“或者想想,副本里有什么东西,是具有吸收心魔——或者吸取负面情绪这种功能的?”
“……”扶光默然垂下眼,手指搭在袖间的锁链上轻轻摩挲。
肯定不会是天堂自带的净化buff。
毕竟他就是在天堂第一次失控,差点将小桃那几个和狗同行的玩家冲动杀死的。
也不可能和地狱有关。他在那里居然做出了“用即将孵化的小恶魔卵设计一条狗”这种事。
那还能……
扶光忽地一顿,想起某个此前未曾在意过的细节。
第一次从地狱折返天堂时,乌望的饥饿值曾经毫无缘故的暴降。
小桃要它吐出刚刚吃下去的东西,乌望却什么都没吐出来,最后不了了之。
现在细想,在乌望的饥饿值暴降前,的确曾用爪子划破过他的皮肤,沾过他的血……
虽然在那之前,乌望也曾攻击过他数次,但最开始的几次都是幻术,实际上并未伤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