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嗣音说:很久以前,我忘了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从另一个世界穿来的,占据了这副身体,也占据了你这个姐姐,从而获得了你,楚冕以及周子佩的信任和爱护。我曾一度觉得这些本不属于我,是我自私的藏在原主这张面皮下偷来的。
所以你觉得你欺骗了我们的感情,陆静姝接着她的话说:想要以此来将这份情还给我。对吗?
陆嗣音抿唇沉默良久,算是默认。
陆静姝见此眸色沉沉,狭长眼尾泛着些许冷意,陆嗣音,我们是智力正常的成年人,知道自己面前站着的是谁,又是在信任爱护谁。感情一事,从来没有对不对或者值不值得,只有情不情愿一说。你这么急着还情,甚至不惜将自己置于险境,就这么迫不及待与我划清关系?
陆静姝第一次如此苦口婆心,说这么一大段话来教训人,看来果然是被她气狠了。
陆嗣音急得眼睛都红了,说:姐,我没有这么想。其实更大一部分原因是我不想再让你出任何意外,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明明你小时候已经很让人心疼了。
陆静姝绷着嘴角没说话。
陆嗣音低下头,像个做错事不知所措的孩子,闷声道:对不起。我当时还太年轻,以为自己可以解决好一切,做的决定也太过激进。
陆静姝看她这样,瞬间所有气都消了,只有胸腔里跳动的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感如此清晰。
自己是最能理解陆嗣音的才对,她在十三四岁时甚至比陆嗣音还要猖狂嚣张,也因此在社会上吃尽了苦头,摸爬滚打到最后却是落荒而逃,宛如一只丧家之犬。
年少轻狂有时候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但却是青春的最好证明。
冲动过,然后失败了。
但那又怎样呢?
不然,这世界就太无聊了。
陆嗣音暗戳戳抬眼看她,咬了下唇,认真开口:姐,其实我不是穿来的。我
我知道。陆静姝说:我都知道。
这下换成陆嗣音懵了,从一开始陆静姝听到自己是从异世界穿过来的时候就没有表现出惊讶。
我刚才说得那些,你是知道的?她问。
陆静姝狐疑道:不只有我知道,周子佩和楚冕都知道。
穿书这件事难道是什么烂大街的事情吗?
不需要很过分,但正常人应该至少表现出那么一点点惊讶吧?
陆静姝见她表情实在惊讶,便问道:你之前不是写了一封信在保险柜里吗?
陆嗣音怎么好像全然不知的样子。
第340章 :
陆嗣音听言表情僵了一瞬,她如今的确许多事情都记不清或者记不得了。
更别提不知道五年前什么时候写的一封信。
记得啊。陆嗣音故作轻松道:怎么会不记得?
陆静姝说:那你说说上面写了什么?
陆嗣音笑道:我写的,我还能不知道内容?姐,你干嘛考我这个?
陆静姝哼笑道:你说呢?现在你说得每句话我都得琢磨几遍。
简直被她忽悠怕了。
陆嗣音内里心虚,表面上那是看不出丝毫。
好吧,我错了。
陆嗣音敷好药,就和陆静姝来到楼下。
发现周子佩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拿的外套穿上了,和她身上的裙子颜色一模一样。
穿出去,几乎毋庸置疑会被人误认为情侣装。
这个男人真是已经不能说是闷骚了,应该是明着骚啊。
陆嗣音觉得他西装袖子上的纽扣很是熟悉,仔细一看,就发现那不是他从她手里抢走的那个吗?
陆嗣音好像知道周子佩是如何发现自己没有失忆的了。
看他当时那么抵触,如今倒是屁颠屁颠地戴上了,变脸真快。
厚重的窗帘垂落下来,将外面大亮的天光完全隔绝在外。
密不透风的房间里处处透着压抑,阴沉和暗淡。
地上堆满了空了的酒瓶,浓重酒气充斥着整间屋子。
柳辰安曲腿坐在地上,昔日光鲜亮丽的首长,如今垂头丧气,周身气压如极地寒冰。
他闭上眼,脑子里又出现柳闻临死之前的场景,他拼死将自己挡在身后,整个人瞬间被打中心脏,胸口冒出一个血流不止的洞,身上是血,手上是血,脸上也是血,源源不断,无处不在的鲜血。
阿闻死了
是为了保护他而死的。
那个一直视他为亲生哥哥, 唯一一个全心全意信任于他,忠心于他的人,死了。
柳辰安突然仰头开始笑,越笑越大声,却怎么看怎么苦涩,怎么听怎么像是悲鸣。
柳闻走了,陆嗣音也走了
都走了呢
他再一次被抛弃了。
柳辰安手扶着额头,难受地弓起了腰。
他感觉有人拿着拉锯从自己头骨处开始锯,一阵阵钝痛侵蚀着他的理智,脑子里混乱不堪。
他听到近在耳边的一声声斥骂和诅咒,话语间恶毒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