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第十八步
在钟月十岁的时候,邻村的屠hu嫁来了个女大学生。
当时的她不知dao什么叫“大学生”,只是听到父母闲谈时是这么说的,便也跟着这么叫了。
贫穷的村庄来了个大学生,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女人,就如同一dao惊雷摔在地上,将人们的耳目轰炸得彻底。
从此他们就guan不住自己的嘴了。
无论是谈及什么,他们都会添上一句两句闲话,以彰显他们对周遭事wu的掌控。
农村经济不好,交通不发达,人传人,kou传kou的是非却是比什么都快。
终于有一天,钟月忍不住溜去隔bi村,她想要看看那个女大学生究竟是人,还是妖;是鬼,还是神。
屠hu很穷,有瓦盖着的泥屋就叫房zi,女大学生就住在里tou。
钟月是个野孩zi,手脚灵活,爬树爬墙很厉害。
泥墙的gao度不gao,于是她垫着石tou,一脚搭着,一xia就翻jin了院zi。
他们住的房zi很小,四四方方。大门上贴着的囍字帖破破烂烂的,她顺势捡起地上的一小片红纸,揣jin了kou袋,当作“到此一游”的证据。
钟月猫着腰,侧shen躲在窗边,发现窗hu被一gengen生锈的褐红se钢筋封住,她只好单着只yan睛,透过大约两指的feng隙瞄jin去。
屋里的光线很暗,ding上悬挂着一个小灯泡,摇摇晃晃的,应该是有人动过它。
钟月觉得她被耍了。这里就像是家里的鸡圈,周围竖起一排排竹zi编的栅栏,伴随阵阵飘chu的恶心粪便味,里面说不定是养家禽的。
“大学生,你在家吗?”
大学生在人们的笑谈中从来没有名字,可能是不知dao,又或是不想说。
钟月学着大人,也喊大学生。
屋里没有动静。小孩zi天xing耿直,连声喊了一遍又一遍。
灯光照在墙上,她全神贯注地盯着,yan见上面慢慢渗chu一个人影。
她跑了,宛如惊弓之鸟。
回去的当天晚上,钟月被母亲揍了一顿,接着抱住她痛哭。
母亲说女孩儿不能到chu1乱跑,会被拐zi带走。
什么是“拐zi”?
女孩儿不懂。
她猜想,这个词应该像“女大学生”一样,令人生厌,令人生畏。
后来“女大学生”的事qing不新鲜了,因为人们听多了,见多了,就成了一件寻常事儿。
直到钟月十五岁,这件常事不再寻常。
有人说,屠hu要拿着大老婆的残疾救助金,去娶小老婆。
烈日炎炎,钟月弯着腰,割着shui稻。
shen后的农妇仍在碎碎念,她直起shen,取xiatou上的草帽,直面阳光的照she1。
此时,她的心比太阳还要沸腾万倍。
钟月去到那个人们kou中的小房zi。
现在的她不再胆怯。
她像小时候一样,踩着同样的石tou,翻过同样的墙,站在同样的窗hu前。
她把一张破碎的纸片放到窗台上,尽guan上面的颜se早已褪去,可她依旧记得那时的红是多么让人憎恨。
第二天,屠hu被砍死的消息传开了。
第三天,他的老婆不知被谁放了chu来,拿着镰刀就把他砍死在床上,据说shen上没有一chu1是完好的。
第四天,警察闯jin屋里时,人不再是人,只是一堆臭骨烂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