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水色 134、正文番外

  麻仓好番外：幸而

  对季如水的感情是从何时开始产生的呢？麻仓好细细的回想了一番发现竟一时无从寻起。

  第一次见季如水便是在那次安倍晴明带她进宫那次, 他犹记得那时他对她的印象——安倍晴明带进宫的一无所知的女弟子。天真，无知, 以及弱小。而真正注意到季如水这个人是在那个解决平原敬满的晚上，她对他说永远不会与他为敌的那个时刻。

  ——我有生之年, 永远不会是叶王大人的敌人。

  这句话像个魔咒，当一个人总是活在被算计，被恐惧与无人理解的世界中，即便是麻仓叶王也忍不住在那瞬间被这句话所迷惑了。是的，他孤独太久，所以当有这么个人跟他承诺永远不会与之为敌的时候，即便知道多半是漂亮的话他也忍不住带些许的希冀去期待着。

  而真正与季如水深交也是从那时起吧。

  时间是种神奇的东西, 而人类是神奇的生物, 当两者结合一起便会产生一种微妙的化学变化。有些人看似完美，但随着深入了解便会发现这些完美不过表面，各种缺点与渺小之处在时间面前无所遁形，而有些人看似处处渺小软弱, 但深藏在体内的光芒不会被磨灭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发的闪亮, 让人为之所吸引。无意的，季如水便是属于第二种。

  不得不得承认，作为麻仓叶王他是很喜欢季如水的。他喜欢与季如水交谈，因为她不会口头说一样，心里想另一样。他喜欢与她相处，因为即使在两人陷入沉默之时不会有丝毫不适与来自对方心里传来的惴惴不安。

  麻仓叶王喜欢季如水，应该说, 他喜欢与这样的人相处。正因为喜欢，因为有所信任，他终是将他伟大的力量告知于他，然后将想将这样的人留在身边。

  她当场拒绝了——情理与意料中的答案。因为季如水是太过纯粹了，这种纯粹表现在她只做自己心想的事，只认定自己所判定的对错。无极善之心，但也无极恶之意。这种纯粹吸引着他让他愿意将她放在朋友定位去相交，而也正因为这种纯粹注定无法行成一阵。

  他早便明白了，但即使如此他依旧有些失望。他以为她是不同的，以为她能理解他所做的一切。但最终，她也逃不过渺小的人类的思想。

  季如水的答案是他能料到的，但他没能料到的是，这种纯粹的性格的确注定让他们背道而驰，但也又正是因为这种纯粹竟引到着她一直站在他身旁，直到千年后。

  同伴亦不是敌人，仅仅是朋友。她认为他是她朋友，即便他要毁灭世界毁灭人类亦无所谓，她不赞同也不会认同，但她却依旧会将他当朋友。

  这是季如水心里想的事，是她认定的对的事，所以她便这么做了。

  真是，纯粹的让人无奈的人啊……

  那时他看着踹翻了他家围墙醉得明明毫无意识眼神却又意外清明的人，麻仓叶王有些啼笑皆非，但心里也说不出的柔软。

  原来，这便是她当初的承诺。

  幸而，他期待过。

  麻仓好还记得许多事，记得她第一次占卜出准确天气时那微微兴奋的神情；记得她那天冬天下第一场雪时明明想看雪但却又因为畏寒而寸步不敢出门；记得她明知无用却总是不厌其烦的劝说他不要做毁灭人类这种**又没前途的事；记得那年她十五岁生日，还记得，百鬼夜行那晚她的气息突然消失……

  千年的时间很长，但千年前的记忆却无比的清晰。以往他追逐着那理想时从未好好回忆过这些事，因为他不喜欢追忆那般感性的事，那时他总觉得往前看往前走才是他唯一的事。

  往前走的人不需要回忆，因为回忆会成为前进的牵绊。那时他唯一能回忆的便是母亲被人类杀害的场景与那时留下的怨恨。但现在想来他不过是不敢去回忆，因为一旦回忆他就会发现原来那么多千年前的事他竟能记忆的如此清晰。

  那些关于她的，与关于她和他的。

  以往只是入眼，而如今，便是入心。

  感情从来都是让人琢磨不透的东西，有些感情你自以为没有，其实不过是藏在太深，然后便自以为不存在。

  想了那么多事麻仓好依旧想不起究竟是何时那种纯粹的欣赏与喜欢演变成后来的占有与爱情。然后他又想，或许这种感情并不是一朝一夕说变化便变化而成，它或许早在他不知觉时便埋下了种子，通过了漫长的时间去积累与沉淀，然后等发现时那种感情早沉淀成让他都为之诧异的占有欲。

  他想要季如水，想要她在身边，一直一直在身边，不是简单的朋友或者是知己的陪伴，而是更多，更为强烈的感情。可惜，那时的他明白得太晚，经过了十年后的那事，这个明白已经无法阻止他，也无法阻止她。

  他问她，非走不可？

  她回答，非走不可。

  他问她，留不了？

  她回答，留不了。

  是呢，那时的他已经无法阻止她了，也没资格去阻止，因为那时他也无法阻止自己不走下去，还差一步……还差最后一步。他必须走下去，所以他便无法责怪她的离开。

  他和季如水都太过相似了，相似的薄情，相似的固执。他执着走下去，她执着离开，于是到最后谁也不愿后退一步，最后形成殊途。

  在他刚成为通灵王后的伟大精神里，他这世的同胞弟弟曾经这么问过他：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当然是毁灭人类了。”

  “啊啊，真的要这么做啊……”

  “……你不阻止？”

  “呵呵。”叶轻笑了一声，抬头：“你明白的吧，我也不太喜欢人类的啊……”

  看着那样的神情，听着那样的话，那时的他愣了一下，因为他想到了她。她也曾经说过，她也不算喜欢人类，但也不会憎恨得去毁灭人类。她和叶一样，都是那种随大势生存的只求平淡的普通人类，让人无法讨厌。所以安娜才会与叶产生共鸣，而他与她产生共鸣，并对他们有所期待。

  “有些问题一直在疑惑我，我能问一下吗？”叶道。

  “当然。”

  “成为通灵王和毁灭人类，只能二选一你会选择哪个？”

  “通灵王。”几乎没有犹豫的他答道。虽然毁灭人类一样重要，但与成为通灵王后能找到母亲来说也变得微不足道了。

  “那如果，如水小姐和通灵王相比呢？”

  “……通灵王。”

  麻仓叶静静的看着他两秒，突然，他朝他眯起眼睛微笑了起来，脸上带着说不清惬意与笑意。

  “你犹豫了哦。”叶笑道。而他沉默了。

  他一直都知道季如水于他来说是特别的，但却从来不知道，原来她竟可以特别到如此程度。

  是的，他犹豫了啊，在千年的愿望与她之间竟然犹豫了。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已重要到了这个程度了，只是他从来未察觉而已。

  后来，他见到了那个将灵视给他可以说是他第一个朋友的乙破千代，见到了母亲，见到了那些曾经被他害死的许多许多的人类的灵魂。

  “真是笨蛋儿子。”母亲温柔的笑着抚摸着他的头，“你不是一直都拥有着吗？那为何还要选择去毁灭呢？”

  一直都拥有着……

  是啊，原来他一直拥有着，许多许多东西，只是他一直视而不见，毫无所觉而已。

  环视着周围所有的人，一个一个寻找，那时的他终是寻找不到那已熟悉得深入记忆里的那张脸。

  “自己弄丢的东西自己便有责任耐心地寻找回来。”母亲如此说。

  自己弄丢的东西自己有责任耐心的寻找回来吗……

  听着母亲的话，那时他便恍然明白。是的，他是有过错的，因为他将她从他眼底下放走，而一旦放走了，他便再也无法挽留下她，这次她的离开太过绝然，绝然的让他无一丝一毫的机会留下她，所以在那个晚上，他看着她的背影一步步的离开他的视线，始终没有再说出一句挽留的话。

  有些话说得再多也再无意义了，因为那时他早知道，他留不住她。

  留不下，那便寻找吧。不管一年，三年，五年，还是十年，不管是这个世界抑或那个世界，终有一日他终究会寻找到她，然后将她重新纳入自己世界。

  然后现在……

  “你是想说什么东西吗？”廊下，手里执着一本厚厚的书籍，那人回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那种让人发毛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他轻依靠在离她只有三步远的门栏边，静静的与她对望着，回想着那些以往他从来不会去回忆的事，然后，他终是无声的轻笑了一声。

  幸而，他终是将她寻了回来。

  抬眸，看着她对他挑了挑眉的人，他站起身然后一步一步走到她身旁，坐下。

  幸而，她终究愿意重新站到他身边。

  “没呢，突然想起了以前一些事。”

  说罢，他突然伸手拿下了她左手拿着的书籍，趁她还在呆愣中时便执起了她的左手，然后轻轻摩擦了一下她的无名指。

  “……做什么？”

  “唔，如水，我们做个连心结吧，如何？”

  幸而，还能与这么一个人相守一辈子。

  “好。”

  幸而……

  幸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