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虎 49.施粥

49.施粥

翻越重重山岭，踏过潺潺溪shui，世事改易，翻斗山还不曾变过。

青苔xi饱晨lou，一步一个茸茸的浅shui坑。雾气丝丝袅袅，自枝节叶feng中不紧不慢掠过，在鼻尖留xia清run的甘甜。山岭是她的摇篮，草木是她的故友。阿花脚步越来越轻快，她循着树gen蜿蜒的径迹，一跃而xia。

崖xiashui声如雷，飞涛卷瀑，叠起银浪千叠。她盘卧于shui浪轰鸣中心，隔绝世事，dong彻清明。

阿花在shui边睡了一天一夜，醒来时满天星斗，熠熠烁烁。星diandian，月团团，倒liu河汉ru杯盘。林寂说凡人思乡，就会抬tou看看天边的明月。明月亘古不变，即便相隔两地，望的也是同一个月亮。

“那不尽然。”阿花当时淘气地想，“翻斗山的月se独一份，只有我能看。”

翻斗山灵气充沛，月se如经天河淘洗，洁净纯澈。她在别chu1见过好几回月亮，可都不如翻斗山的好。陵山的月朦朦胧胧，总有稠厚的云彩遮蔽，当中浑圆的银影zi虚实不分。澧州的月冰凉刺骨，寒光一闪，结了厚厚的霜，冷得蜇人。

看久了，yan睛模糊起来。血与月一se，如chu一辙的腥红。她拼尽全力，那一刀势大力沉，血滴溅在玉应缇毫无生气的脸上，幽峻狰狞，颇有些徒劳无功狼藉相。嘴唇亦是苍白冰冷的，明明昨夜xiyun她的she2尖，蜜蜂咂蜜一般的贪甜，缠绵得很。他该是死了，她亲yan看他向后倒去，失焦的yan死死钉在她yan里，缓缓地，缓缓地。

她掬一捧shui洗脸上的泪痕。几尾银白小鱼绕着指尖溯转，嘴唇一翕一张，吐chu一串均匀的小气泡。老银杏请她吃果zi，她笑了笑拒绝了。不远chu1有一座不知哪位修士挖建的dong窟，拨开积压的残枝败叶，赫然显louchu几阶向xia的石台，通往不见光的所在。

阿花径直tiao了xia去，初始是一条幽寂石廊，石bi满附青苔，火把早已熄灭，还有积shui不时滴落。涉shui走过几百步，前方渐次开阔起来，原是一间圆形石室。正中乃是一石刻莲花宝座，其上尚有圆寂肉shen盘坐，衣衫褴褛，pi肉朽坏，唯独touding发髻清晰可辨。阿花哈哈一笑，自乾坤袋中摸chu香炉火烛，对着尸骨拜了三拜。待香灭火息，阿花便在石室当中席地而坐，仿着尸骨姿势，自叠起两只脚，左脚搭在右脚，自然xing光显lou，沉沉ru定。

三年后。

“不要急不要急，大家都有，人人都有！”

吆喝声由远及近，几十丈开外就看得见腾空而起的白雾——这年景简直稀世难寻。三四kou大锅里tou养着满满的、runrun的粥shui，柴火烧得正旺，将久违的米香送得很远。几个膀大腰圆的伙计吆喝着大家排成一排，老人妇孺在前，青壮男zi在后。若不如此，饥chang辘辘的灾民们只怕能将棚ziding都啃shigan1净。

阿花站在领粥的队伍里，低tou拉扯着脑袋上灰扑扑的tou巾，无比庆幸自己事先施了易容术。

老板娘是个mei丽的年轻女zi，shen量丰腴，正卖力地挥舞着长柄木勺，一刻不停地翻搅锅底。灾民们大多成群结队、拖家带kou，轮到阿花时，老板娘担忧地看了她一yan。

“行尸闹得这么凶，粥棚zi过几天就撤，我们也要走了。”老板娘把粥碗递给阿花，心事重重地dao，“你一个女孩zi怎么行呢？不如和我们一dao走吧，路上还有个照应。”

“我往东南走，应该没事。”阿花懵懵懂懂地ca抹脸上泥灰，“行尸？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