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游 第一章（下）

第一章（xia）

凌晨，洗tou店后窗爬jin两dao手臂，颤巍巍地撑住窗台，不多时，莹白尖瘦的人脸便破shui般的游上来。

齐天玉面相很斯文，daiyan镜，pi肤过分白，洁净得有些诗意了，像暗天里一盏素灯。她是来找梅雨的

店里人都知dao她和梅雨是朋友，但更深层次的就不清楚了，少数人觉得她们怪怪的，juti哪里怪，说不上来。保险起见，她们基本只在夜里会面。齐天玉只睡了三个小时就赶来了，却丝毫不觉困乏，当xia她蹑脚在店里行jin。

她知dao这里的人都是昼伏夜chu，这个dian早已睡熟了，正午才能醒来，因此没甚顾忌，在长凳上一抹灰，直接坐xia了，俄顷又站起shen，走到店中央去。游目四周，是一派灰黄之景，土的墙bi，土的地面，古朴圆钝的木tou陈设，共同沉浸在静谧的冷蓝的天se里。

一幢黑影从楼梯后转chu来，悄无声息，徐徐地bi1近她。齐天玉正把玩着外衣的纽扣，人手猛不防从背后袭上来，一整条gan1ying的手臂利落地勒紧她的脖zi，齐天玉当即要叫，shen后立刻dao：“嘘！”

“注意你很久了。”那人贴在她耳畔，低声dao，“你是谁？”

齐天玉笑着去掰她的手，掰不动，便dao：“梅雨，你先放开我。”

梅雨松开桎梏，低tou轻轻在她面上吻了一xia。

齐天玉dao：“今天怎么这么早？”

梅雨dao：“这叫什么问题？难dao你不想我吗？”

齐天玉掉过shenzi。一双碧荧荧的yan睛，正炯炯地在夜里bi1视着她。

齐天玉心想：啊，她总这么cu暴，一dian都不文明。可还是主动解开自己的衣领，敞开怀抱，任由梅雨的嘴唇贴上去。

她的双yan被烧得shui亮，脸sechao红，额上薄薄起了一层汗，像发烧了一样，而黎明是那么寂静。

土墙夜里吐re，冷清的晨天里，交缠着两ju靛蓝的，chao湿的shenti。

洗tou店的地上和在旅馆的床上是两种截然不同的xingti验。这里很刺激，而且免费，但只有一dian不好：蚊虫太多。

她从前也去过梅雨的宿舍，那是一间飘满脂粉气和人肉味的斗室，很静，很乱，半空的铁绳上坠着万紫千红的nei衣。齐天玉的yan前霎时涌现chu女人们集聚的qing景：纹眉褪se的青印zi，亮鳞鳞的裙zi，黄黄白白，赤luo的臂膀，在疲惫的交谈声里沉浮起落。

梅雨背过shen栓门。她推开窗hu，双肘架着窗台，让暑气静静的蒸着她的脸，等待梅雨的shenti袭过来……

齐天玉轻微地叹气。她不喜huan那个地方，它时刻提醒着梅雨的窘迫和弱势，使得她对她自己分外的不满意。张开yan，又是洗tou店的土墙土地。一只花shen蚊zi大趴在她的shen上，正沉默地磨牙，yun血。

事了梅雨伏在齐天玉shen上，早晨微红的阳光透过窗kou漫jin来。她们谁都没有起来关窗，也没有穿衣，就这样赤luo，平和地拥抱在一起。

齐天玉的颈上横着一dao红痕，是梅雨方才扼chu来的。她每回都让齐天玉骑在shen上，伸手用力卡她脖zi，直到她翻起yan白，全shen战栗地泛起红晕，yan泪溢在梅雨的虎kou，她们才会停xia来。齐天玉从不反抗，逆来顺受，有时被梅雨打疼了也不chu声。她知dao这是自己唯一能为梅雨zuo的事。

齐天玉心dao：“别人如何对待她，她便可如何对待我。这是她ai我的方式。”每次这么想，心底的快乐会和shenti同时zhong胀起来。尽guan梅雨从未给chu任何承诺。

齐天玉仰tou看天，dao：“梅雨，你知dao你像什么吗？”

梅雨乜起yan睛看她：“jing1神病？”

齐天玉想想dao：“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zuo的事确实是jing1神病。”

“我不在乎。遇到你之前，早有很多人这么骂我了。”梅雨抬起半边眉，很无谓地冷哼一声，“疯婆zi，痴呆，神经病――呵！就当我是吧。我巴不得她们离我远远儿的，谁都别来碍我的yan。”

齐天玉笑了，梅雨顿时不悦：“你也觉得我是？”

齐天玉摇tou。她抚摩梅雨的tou发，心里暗dao：“你是鬼。”

――那类从聊斋故事里走xia来的，极其枯瘦俊艳，专xi人jing1血的女鬼。而她愿zuo书生，豪绅，gao官，什么都可以，只要梅雨需要。齐天玉喃喃dao：“我也是神经病。”

梅雨抱紧齐天玉，不作声。

二人消磨过一阵，梅雨忽然又dao：“和我在一起，你会后悔吗？”

齐天玉dao：“不后悔。”

梅雨dao：“你不明白。等未来有一天你想通了，你会恨我的。你会恨我把你拐到一条脏路上。”她的声音飘忽，忧伤，撑起shen来注视齐天玉。

齐天玉只淡淡地笑dao：“那恐怕得等到一百年之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