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雨听后默了默,握上柳芸的手,缓了缓声音,柔和道:“方才是我不对,我太着急了,芸儿莫要怪我。”
她以为柳芸自作主张没去找阿坤,才会说那样的话。
柳芸摇了摇头,纵然心里有委屈,也还是被担忧和一肚子的疑问盖了下去,“雨儿,那现在我要怎么办啊?他们为什么会说你杀了人?周单他们又是谁啊?”
“等过明日你再去总督府问问,给门房带点钱,问问阿坤到底何时回来。”鹿雨嘱咐道,“早上与你说过了,我没杀人,是他们抓错了。”
“你不用担心,等阿坤回来,我就能出去了。”
隔了两间牢房外,卓渝压了声音,与牢头问道:“可知道怎么回事?”
抓人的是县衙衙役,并不是他们巡捕司的人,卓渝只听鹿笙说了一点,也没太清楚鹿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上个月在西郊的那个破庙枯井里找到了三具尸体。”牢头眼睛转了转,接着说道:“苦主认了尸,就报了官,说是跟鹿雨结过仇,怀疑人是她杀的。”
“找到证据了?”卓渝问道。
上个月认的尸,现在才抓人,卓渝估计应该找到证据了。
“找到了人证。”牢头说道。
衙役送人进来,犯人是个什么情况都会跟牢头说清楚。
“有人证怎么没直接审?”卓渝问道。
她刚才看鹿雨身上的衣裳还算干净,不像是上过堂的样子。
有人证,抓了人还不审,怎么看都不正常。
“听说是跟码头上那位有些关系,这会她人不在县里,上面有些拿不准。”
牢头说得不算隐晦,卓渝心里已经了然。
鹿雨的事不是她能插手的了。
如今比起鹿雨,卓渝更是替柳芸忧心,从她今日的反应来看,有些事柳芸怕是并不知情的。
等走之前,卓渝送了柳芸出去,又折回到鹿雨的牢房前。
“人是不是你杀的?”卓渝问得直接。
鹿雨摇了摇头,神色坚定,“我没杀过人。”
卓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语重心长道:“鹿雨,有些路一时走错了不要紧,及时回头还来得及,替柳芸和你们的孩子想想。”
鹿雨看着她没有回话,卓渝也不再多留。
话已至此,要怎么选就是鹿雨自己的事。
忧心忡忡地过了一日,不待柳芸再去总督府,鹿雨就被放了出来。
“雨儿。”
看到推门走进来的鹿雨,柳芸直接扔了手里的木桶,惊喜地朝她走了过去。
一时太过激动,她忘了脚上的伤,走起路来明显得一瘸一拐。
“你脚怎么了?”鹿雨扶着她。
“没事没事,就是不小心扭了一下。”柳芸满心欢喜道,“歇几日就好了。”
柳芸脚踝受了伤,鹿笙给她放了假,让她在家休息好了再回去上工。
“嗯。”鹿雨打量一下她的脚,见着确实没什么大碍,也没再说什么。
“我去给你烧水。”
柳芸说着就要重新去打水,鹿雨拦下她,拿过她手中的木桶,“你歇着吧,我自己来就行。”
“我去给你盛粥。”
柳芸早早起床熬了粥,本想吃完就去总督府守着,等阿坤回来就能第一时间找到他。
瞧出她的喜悦鹿雨也没再拦着她,看着柳芸一瘸一拐的背影,心里泛起一些酸意。
这感觉与她当时和柳芸离开鹿儿庄时的心情是一样的,是心痛和愧疚交织的酸楚。
鹿雨吃了饭就去洗漱了,过了没一会,鹿笙拿着几贴膏药来找柳芸。
“齐南拿来的,是她姐姐做的,对扭伤很有用。”鹿笙将膏药递给她。
齐北来了鹿儿庄之后就一直跟着丁大夫当学徒,一些简单的膏药都已经会做了。
昨日柳芸急着找鹿笙,在醒过来之后没看脚就回了酒铺,齐南在家里看到药膏后,就顺便拿了几贴在早上送酒的时候给带了过来。
“真是麻烦她了,等回头我好好谢谢她。”
昨日的事多亏了有齐南帮忙,柳芸一直担心着鹿雨,也没来得及感谢齐南。
“小雨回来了?”看出她面上的喜色,鹿笙开口问道。
“嗯,今早回来的。”
“那就好。”鹿笙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提醒道,“芸姐姐,鹿雨在码头的那个活计,你劝劝她,还是尽早辞了为好。”
昨日卓渝回来直接告诉鹿笙,鹿雨的事不是她们能管得了的,而且那三个人的死即便不是鹿雨亲自动手,也一定与她脱不了干系。
对鹿雨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尽快抽身,如果她还没陷得太深的话。
“嗯。”柳芸眉尾落了下来,“我回头好好与她说说。”
她早已与鹿雨提过两回,可都没有说得动她。
昨日晚间,她因着担忧鹿雨,直到半夜都不曾睡着,也仔仔细细将所有的事情都想了一遍。
越想越是心惊,也越想越是懊悔。
如果当初她没有答应鹿雨,不想着跟鹿雨在一起,而是帮她寻一桩好的亲事,是不是事情就会不一样。
那样她们不会被黄氏上门捉奸,鹿雨就不会被赶出鹿儿庄,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走上歪路。
她比鹿雨年长,事情发展成如今这般,都是她的失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