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不由自主的生出敬畏之心。
青萝随着队伍整齐有序的穿过筒子河,从玄武门进宫,更近距离的观赏这座普天之下最华美恢宏的建筑。
雕梁画栋,飞檐斗拱,殿脊之上的瑞兽栩栩如生。
白玉栏杆,青石为基,四周围以望柱,雕花穿龙精致考究。
时值深秋,通道一侧的树木叶子都已枯黄,秋风徐徐,吹落一地黄叶,与日光下的金色琉璃瓦相映成辉。
朱墙上映出斑驳树影,犹如一幅剪纸画,轻轻摇曳,伴随着沙沙的叶响,仿佛在欢迎她们的到来。
青萝小声感慨:“乖乖,皇帝老儿是不是天底下最有本事的人不好说,但他一定是天底下最会享受的人。”
“嘘。”绿竹食指竖在唇边,“大庭广众之下谨言慎行。”
青萝吐吐舌,噤声不语。
良家女队伍被带入北五所,排队立于正殿外面。
这一轮选拔,主要是看良家女的气色体型,探乳嗅腋,验明贞操。因此殿内搭着两个帐幔,每个帐幔内都配有两名稳婆,司籍女官在旁记录,礼仪房的宦官们则守在殿外,负责传唤带人。
而赵琮和柳尚仪坐镇当中,统领全场。
凡是中选的良家女,会被专人带出,直接入住北五所后院,而未中选的良家女,则会发放代表宫女的牙牌,等候分配。
柳暮烟第一个进去,很快被宫女带出,往后院而去,显是中选。
殿外檐下的角落,几名值班的小宦闲着无聊,便悄悄下起注来:每进去一位良家女,就赌她是否中选。
恰逢司设监的宦官来送东西路过这里,为首的是名姓张的掌司宦官,后边跟着一名清瘦宦官,怀里抱着一个重箱。
那坐庄宦官瞅见,便向那张掌司笑道:
“呦,张公公,来送东西呐。”
“是呀,你们够热闹呀。”
“来来,张公公也来玩一把,押个注呗。”
“好呀。”
张掌司停下,后面的清瘦宦官正要弯腰放下手中重物,他侧目瞥见,阴阳怪气道:
“叫你放了吗?”
清瘦宦官立马停了手中动作。
张掌司又道:“给我抱住喽,万一把这东西摔了,回去有你好看!”
清瘦宦官唯唯诺诺点头,再不敢动。
“来来,看看下一位能不能中选?”坐庄宦官招呼。
众人齐往门口望去,清瘦宦官也好奇偷看,排在下一位的正是绿竹,只听他们议论:
“虽说肤色略暗了些,但胜在五官秀美气质清雅,自有一股风韵,我赌她中!”
“同意,我要是万岁,也会对她过目不忘的。”
“嗯。”张掌司点头,“此女气度不凡,虽非绝色,却也不是凡品。”
一名小宦道:“都选她中,那我就赌她不中吧!”
张掌司打趣:“赌她不中?你不会是相中了她,想收她做情妹妹吧。”
“倒也不是不可。”小宦笑。
“得了吧,你品级不够,趁早别做那白日梦。”张掌司又拍拍胸脯,“得是咱这种品级高活又好的才行。”
“嚯。”坐庄宦官挤兑,“敢情您没切干净呀?”
“哎,男人嘛。”张掌司笑道,“干不干净都一样,只要心中有念头,就不怕玩不出花样!”
众宦官跟着哄笑,清瘦宦官微微皱起眉来。
坐庄宦官见他没有押注,便向他道:“别愣着,下注啊。”
清瘦宦官连忙摇头:“奴婢就不掺和了。”
张掌司立即不乐意了,骂道:“狗东西,让你押,那是他妈的看得起你,别他妈给脸不要脸啊。”
“奴婢不是不给面子。”清瘦宦官赶紧解释,“实在是身上没什么钱。”
张掌司趁机道:“不够先从我这儿借,等发了月钱再还,不过要算上利息!”
清瘦宦官明知道他在变着法的讹钱,却不能点破,便问:“那公公您说她中还是不中?”
“我说她中!”
“那奴婢斗胆,赌她不中。”
“好呀,话说到前头,输了,利息可是一分也不能少。”
“是是。”
几人说话间,绿竹已被引进殿内察看。下一位是月人,众宦官均无异议,一致认为她必定高中,无需押注,只等绿竹出来揭晓结果。
过了一会儿,月人刚被带进去,绿竹便从殿内走出,立在树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张掌司神情一喜:“中了?”
话音刚落,绿竹轻轻抬起手,微笑望向掌中之物。
掌心之中,是一个牙牌,结果不言而明。
众宦官一阵失望声,坐庄宦官拿起赢的银钱要付给清瘦宦官,张掌司却一把拦住:
“不行,这把不算,你再给我猜一把!”
下一位是青萝,进殿之前正好碰上月人被宫人引出,一见这架势,青萝和绿竹便知她已中选,开心的拉住她道喜,三个小姐妹简短的说了句话,月人随宫女向后院而去。
趁着这功夫,众宦官细细观察起她:
“灵秀水润,白里透红——”
“一看胃口就好,吃嘛嘛香。”
“对,入宫前我在村里见过这样的姑娘,好养活,肯定也好生养!”
清瘦宦官盯着青萝那稚嫩的脸庞看了片刻,想了想,先问张掌司:“公公,您这次押哪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