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许诺
裴寂之的声音似山崖间的清泉,凛冽却足以让裴玉婵醒神。
她没想到裴寂之会在这时来,于是起shendao:“兄长怎么这时来了,莫非是……”莫非是已经探听到了什么消息。
夜半深更,孤男寡女,两人虽是亲兄妹,可毕竟不是稚zi,an理来说也应该避嫌。
尤其是裴玉婵只是个不受chong的庶女,裴寂之才是正儿八经的嫡zi。
想到这儿,裴玉婵变了话音,又问:“兄长来时可有人看见?”
她脸上的担忧不假,是怕极了有人说闲话。
裴寂之眸深如墨,一yan望不见底,说的是:“婵儿怕让人知晓你我来往密切?”
没由来的,裴玉婵gan觉到了他的不悦,她忙dao:“自然不是,婵儿是怕给兄长惹来麻烦。”
裴寂之长shen玉立,有仙人之姿,他一步步靠近裴玉婵,拢起她耳旁的发丝,dao:“兄长不怕,婵儿也不必怕。”
两人之间过分亲密了,尤其是裴寂之的举动,无端让裴玉婵想起“耳鬓厮磨”一词。
寻常夫妻间恐怕也是如此,丈夫为妻zi挽发,再附在耳边说些旖旎qing话。
裴玉婵心中一阵慌乱,低声应:“婵儿明白了。”
裴寂之将她的神qing瞧得清楚,他无意步步紧bi1,便退了半步,dao:“已经打听清楚了,你与姚家公zi的婚事不在这一时,待祖母丧期过了两家才正式商议。”
那日裴钧同对裴玉婵说的清楚,她要嫁的是姚家第四zi,名姚zi山,乃是姚琮的妾室所生。
姚zi山与裴玉婵年纪相仿,只年长她两岁,至今未娶。
裴钧同见过姚zi山几面,模样清俊,pei得上他女儿,最要紧的是,这孩zi待人接wu也有一套章法,毫不怯场,将来定大有所为。
裴玉婵当时只觉得脑中乱作一团,裴钧同说的话她半句未听jin去。
她主动上前一步,急切地问:“那我如何才能不嫁?”
裴寂之却dao:“如今之计,唯有顺shui推舟,你依父亲的话同姚家公zi来往一段时日,若是你们两心相悦,不失为一桩mei谈。”
kou中说着“mei谈”,面容一片冷寂。
裴玉婵疑心她兄长是否并不想让让她嫁给姚zi山,随即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她说chu最坏的结果,“假如我们相看两厌,又该如何?”
她无法想象,余生几十载要同一个不ai的男zi在一起,简直是生不如死。
裴寂之没有半丝犹豫,dao:“送你离开宁州。”
这回换zuo裴玉婵踌躇不安,“离开宁州,我能去哪里。”
她在宁州长大,母亲葬在这里,所有的亲人都在宁州城。
裴玉婵幻想着会有一个两全其mei的办法,既能让她留在宁州,又可以不成亲。
然而裴寂之的话打碎了她的妄想。
“除此外,别无他法。”
裴玉婵轻轻diandiantou,dao:“我明白了,多谢兄长。”
她愿意往好的地方想,万一她与姚zi山真的可以两qing相悦呢……
同时她心中对裴寂之gan激不已,他本可以独善其shen,不蹚这趟浑shui,却因顾念兄妹qing谊没有置之不理。
裴玉婵仰着tou望着这个gao她许多的兄长,yan神中带着gan激,她说chu自己的真心话:“兄长真心待我,婵儿无以为报,将来……若是将来兄长需要,婵儿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她这番话说得豪言壮志,其实裴玉婵也是照着看过的话本zi里的话原原本本说chu来,不过往往话本中说这话的人皆是些草莽英雄,从她kou中说chu便生chu些可ai的意味。
这几句话说chu来,裴玉婵又开始后悔,她的话像一句妄言,兄长哪里会需要她赴汤蹈火,自己未免可笑。
她yan中的liu光一瞬间黯淡xia来,裴寂之怎会看不见,他应xia裴玉婵的承诺:“好。”
他的话叫裴玉婵皓月般的眉yan一弯,“那便如此说定了。”
一席话谈尽,裴玉婵忽然嗫嚅着说:“上回兄长说为我寻了位江湖郎中,不知如今可有音信?”
她仍然惦念着她的病,治病是第一要紧事。
前几日裴寂之对他说,传言有一位云游四海的江湖郎中,医术gao明,治得了寻常郎中治不了的病,如今那位郎中快要到宁州了,他已经派人去寻。
裴玉婵低眉顺目时便是一副乖顺的模样,可怜又可ai,喝她的nai时也是,明明舒服到shenzi发颤,也只会小声地嘤咛。
裴寂之面se沉静,对她dao:“有了些行踪,你不必忧心。”
“只是这些日zi我的病似乎又重了些,还要麻烦兄长为我……”
她声音极小,裴寂之几乎没有听清她最后的话,他俯shen问:“麻烦我如何?”
裴玉婵发觉原来裴寂之一肚zi坏shui,他们zuo的那事分明两人都心知肚明,偏要明知故问。
她yan睛瞪得圆圆的,像发怒的小鹿。
裴寂之忽然直起shenzi,脸上有浅淡的笑意,“时辰不早了,你早些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