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昌回头看了看不远处在对着镜子挤痘的经纪人,转头说:“行。”
经纪人可好糊弄,黎昌就说自己出去遛弯了,经纪人只会说,早去早回,别像上次一样。
但是做这事吧,黎昌心里也怪内疚的。
他从小到大其实不怎么能骗人,尤其是骗真正关心自己的人。
背着每天陪自己一起吃菜叶减肥的经纪人去吃小烧烤,这也忒不是人了!
他上张平车前都有些退缩,张平一问缘由,笑了说:
“哎哟,你真以为你家经纪人每天跟你一起吃菜叶呐?我前两天才看见她趁你拍戏啃大猪蹄了,油光满面的!”
黎昌傻了,他不敢相信经纪人会背着自己做出这种事。
……怪不得她长痘!
既然如此,那也别怪自己背着她去吃小烧烤了!
张平的车开挺稳,窗外暮色逐渐四合,黎昌坐着坐着,感觉不对劲。
“你不是说不远吗?”他问。
这首都城的路线他还是门清,十年来也没多大变化,张平这得是开到城的另一边去了呀。
张平转着方向盘说:“哦,上次我给你说的那家这几天关门了,我带你去另一家,他俩连锁的,味道一样。”
黎昌说:“行吧。”
反正俩大男人的,跑远了吃顿饭也没什么,又不怕啥。
总不能带自己去什么不正经的场所吧?黎昌觉得自己看人还是挺准的,张平不像那种人。
事实上,谁又敢说谁看人准呢?
黎昌也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他明明才经历了被经纪人背叛的猪肘事件,这又在吃饭这件事上相信起别人来了。
张平带黎昌下车,走进烧烤店。
烧烤店看起来特高端,一点看不见油烟子的那种,里面还全是包间,没有敞座。
黎昌心想,天呐,没油烟的烧烤能好吃吗,我真不该和张平来。
但是另一面又安慰自己,来都来了,吃吧,吃吧。
张平在一间包间门前停下,对黎昌说:“小黎,我这里有几个朋友,大家都是认识的,你别拘束。”
黎昌说:“朋友?我还以为就我们两个吃。”
张平笑了,笑得很神秘:“我们两个有什么好吃的?实话跟你说吧,这里面还有挺多大佬的,平常我们都不怎么能接触到的那种,走,进去吧,我带你认识认识。”
黎昌不是很明白他这话是啥意思,听见他说大佬两个字,脑袋里第一时间就想起了任克明。
大佬,再大的佬能有任克明大吗。
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张平推搡着进了包间。
“王总,赵总,哎呀,你们好啊!”张平说:“大家快看,今天我把谁给带来了?”
黎昌站在张平身后,被他挡着前面的视线,根本不知道包间里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他只是觉得有点不舒服,很不对劲,于是转身想走,却又被张平给紧紧捏着手腕攥回来了。
“视帝!新晋视帝!”张平侧开身子,把黎昌让了出来:“出淤泥而不染的,黎昌老师!”
黎昌特使劲地挣了一下张平的手,这时候也差不多明白这是个什么局了。
他想给包间里的人说声抱歉,走错了,然后就离开,然而一抬头,却和坐在最中央的一个人对上了视线。
那人锋利的眉紧紧皱起,一双眼睛钉在黎昌的脸上。
黎昌当时就傻了。
张平这时也像才刚注意到最中央的那个人一样,说:“任总?任总!”他的声音带着欣喜与讨好:“真没想到,今天您居然也来了!来……”
他把黎昌往前推搡了把:“您看看,这满意吗?”
黎昌失神,被张平这样一推,重心立刻不稳,朝前跌了两步。
任克明的身形立即动了动,似乎想起身去搀他,但仅仅一瞬,又回归到平静。
他一双黑漆瞳孔冷得像覆上了霜,侧过头对坐在一旁的某位中年男人说:“王总。”
那王总本来饶有兴趣地把黎昌看着,一听任克明叫自己,立马转过去:“诶,任总。”
黎昌扶在一旁,顺着这声音一看,才发现,这位王总,他是见过的。
对,见过,在很久很久以前的电视台里,当时跟在任克明身后的那个啤酒肚男。
任克明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视线像剑一般刺到啤酒肚男额上。
“这就是你给我说的,重要事情?”他说。
王总的手立刻抖了抖。
“对,对……”他肥胖的下颌都在打着抖:“我这不是怕您,不赏脸么,错过了这位,那多可惜啊……”
那天电视台后,他就看出来任克明喜欢黎昌这种的了。
可私下去一打听,黎昌这小戏子竟然是在圈内出了名的不乱玩,背景清清白白,没有任何黑料地登上了视帝宝座。
整个就一草根奋斗史。
王总想,好啊,这也好,干净!
可他没想到的是,像黎昌这种背景太过干净的,往往并不是真的干净。
而是说,身后有人决定着这一切。
那个人就是他最想巴结却又怎么也巴结不到的任家长子,任家未来的掌门人,任克明。
此刻,这位素日坐在云端之上的任家大少撤回放在他头顶的目光,看回黎昌。
黎昌的额前已经冒了细细的冷汗,他想向任克明解释,却又不知从哪里解释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