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隆闻言,脚步一顿,大吃一惊,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他的心扑通扑通地跳,河内郡在雒阳西北,黄河北岸,离雒阳极近。
刘隆抿着嘴,三步并做一步,朝崇德殿赶去。江平一脸忧虑地跟在刘隆身后。
刘隆到崇德殿时,大臣还未
到,只有母后一人。他急问:“先零羌真的打到河内?”
邓绥一脸凝重地点点头,刘隆的眉头紧紧皱起,坐在母后身边,安静地等待大臣过来。
不多时,三公九卿、御史中丞、尚书令和司隶校尉等等重臣都过来了。众人拜过后,开始商讨事情。
先零羌劫掠河东郡,突然又转到河内郡,不说邓绥和刘隆,就是公卿大臣都震惊不已。
新任太尉李脩问:“尚书令,这是先零羌的主力还是偶然劫掠的小队骑兵?若是先零羌的主力朝廷不会连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众人闻言细思其中道理,心中的焦虑稍解。
尚书令道:“太守只说是见到羌人骑兵,数量不少,河内郡被掳走不少百姓和钱帛,士民争相南渡黄河。”
司徒夏勤恨道:“河东和和河内难道就没有人阻挡羌人吗?”
司空张敏道:“羌人骑兵来去如风,兵壮马肥,郡国兵根本挡不住。”
先零羌在与汉军的战役中屡战屡胜,势力大增,首领滇灵甚至在北地建立了政权,自称天子。
先零羌是西羌的一种,西羌多居住在陇西郡、汉阳郡、金城郡乃是塞外。除了西羌,大汉有一些居住在上郡和西河郡的东羌。
西羌谋反,东羌臣服大汉。若先零羌北上连接东羌,那么大汉的边境将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
光禄勋道:“为今之计,要谨防先零羌渡河入侵雒阳。下臣提议,请陛下派兵在孟津防守。”
孟津在雒阳之北,北临黄河。津,渡口也。黄河出陕,河水湍急,至孟津处河面宽阔,河流转缓,它是一处重要的渡口。
邓绥听完光禄勋的话,道:“可。派北军中候朱宠率领五营兵,屯守孟津。”
朱宠被邓骘征辟,入了大将军幕府。邓骘回乡守孝,朱宠从颍川太守调进雒阳,担任北军中候,监掌屯骑、越骑、步兵、长水、射声等五营兵士。
先零羌此次寇河内,几乎把朝臣吓破了胆子。在布置好雒阳的守卫后,大臣纷纷讨论起之后的防守。
“中原诸郡国几十年未闻干戈,对上先零羌自然不是对手。”
“是呀是呀,郡国的反应太慢了。”
“先零羌是骑
马,两条腿怎么追上四条腿的?”
……
讨论一上午,大臣建议在魏郡、赵国、常山、中山一代修建坞候抵御先零羌。邓绥同意,并下了诏书。
众人散去,离去之后脸上依然带着惧怕之色,屋内只剩下刘隆和邓绥。
刘隆抿嘴,心脏疼得厉害,眼睛氤氲着雾气,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刘隆抬头看去,只见邓绥对他道:“隆儿不怕,有我呢。”
刘隆的头垂下来,道:“我知道。我不怕。但是我有母后,那些百姓呢?”
那些百姓的守护者应该是他这个皇帝呀!刘隆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
天灾,他干不过;外夷,他也干不过。
邓绥闻言心中一酸,外夷打到京师门口闻所未闻,若非有黄河天险,他们说不得要来雒阳劫掠一番。
刘隆突然出声:“母后,咱们发求贤令吧。”大汉在抵御夷狄的战争中屡次失利,除了国库空虚不能长耗,还有将帅缺乏的原因。
邓绥道:“我下诏令三公九卿、校尉举明晓排兵布阵能担当将帅的人。”
刘隆摇摇头,道:“母后,不用举荐。这些人举荐来的人都是他们的子孙姻亲。诸羌与我大汉交战多年,若有才华早被征辟了,怎么还能等到这个时候?”
邓绥问道:“隆儿的意思是?”
刘隆深吸一口气道:“不用征辟,凡有膂力或善骑射或懂武艺或识兵法者,只要符合要求,不论出身背景,不拘人数,皆令郡国送到京师,京师再进行考核,若合格则授予官职。”
“军中将士若符合要求,也可以授予官职。”
邓绥闻言沉思半响,深吸一口气道:“好。士族无人,求助朝野遗贤。此时不做这事,更待何时。”
刘隆听了,心中一松,随后脸露苦涩道:“我观公卿大臣皆怯战,只怕他们会一退再退。”
现在东汉在对诸羌的战斗中采取了消极的抵御策略,任凭诸羌骑兵在中原大地肆虐。
邓绥道:“有我在。”
说完话,刘隆继续回到学堂上学,刚进门就被伴读围着行礼,话里话外都在问先零羌的情况。显然,他们也得知了先零羌寇河内郡一事
。
刘隆故作轻松,笑道:“朝廷已经查清楚了,那些羌人只不过是小股的遗寇,侥幸绕过关防,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落入法网。”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只不过有一两人心中仍带疑惑。
这些伴读五日一回家,其他时间都住在宫中。上课的时候,大家一起上课;课后,或回到宫殿温习功课,或与其他人一起玩,都不大受拘束。
耿晔挥挥拳头道:“我长大了要当大将军,把这些寇边的人都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