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岁不行,顶多十六岁。”邓绥沉思良久,说完又疑惑地看着陆离,道:“圣上一直呆在崇德殿,是谁吓着他了?怎么对纳妃如此惶恐?”
陆离也不知,摇头说:“我观江黄门的表情,也是不解。不过,江黄门有一点说得对,年纪小生的孩子容易夭折。”
邓绥点头,道:“但十六七岁应当没问题,汉文帝十六岁有了汉景帝,前头几个孩子……”
邓绥没有继续往下说,因为她也不确定汉文帝前头的孩子是病死,还是人为的意外。毕竟,史书上都记载了惠帝六子皆非亲生这样荒谬的事情。
烛光晃动,邓绥的手边放着一卷书,她的眼睛看着远处出神。陆离在叠被铺床,突然想起一件事,说:“圣上既然十六岁成亲,陛下要给那三位女史说一下吗?”
阎耿樊三位女史,尤其是阎耿两位女史完全是冲着后宫来的呀。
邓绥念在三位女史工作勤勉,道:“不经意地提一下就行了。”
进入后宫,若是能封后,或者诞下皇子,她身后的家族可就是一飞冲天。几乎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不知道这三人会不会退出,另嫁他人。
没过多久,三人都知道了,阎雪和耿纨纨面面相觑,樊嫽则是无所谓。阎耿一人掰着手指头算了下自己的年龄,三年后,一人十七,一人十八,倒还是能磨一下。
“唉!”阎雪叹了一声,每每看到崇德殿后殿依赖皇太后的小皇帝,她就觉得对方像个小弟弟。
但谁让他是皇帝呢?这个身份给他增添了无上的魅力和吸引力。耿纨纨也是如此想。
“十六岁啊。”樊嫽突然高兴起来。她现在是依附皇太后,要是皇帝成亲亲政了,皇太后和皇帝必然要起冲突,她这个小女史只怕也有危险。
樊嫽是最希望帝后一人保持现状的。
“樊姊姊傻了。”阎雪听见樊嫽的笑声,对耿纨纨摊手道。
耿纨纨抬眸与阎雪对视,皇帝成亲越晚她们的竞争对手就越多,想到这里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
樊嫽听到这话没有生气,道:“现在的情况对我
们很好呀。”还有三年的清静日子,到时候看事头不对就能跑。
“好什么好?”耿纨纨没好气道。她和阎雪被家族寄予厚望,从小就金尊玉贵地养着,以期将来能一飞冲天,拉着家族飞黄腾达。
然而,耿纨纨进宫之后发现事情并不如在家中想得那么顺畅。这宫中后妃之间权势的争夺比朝堂还要血腥和激烈。
阴废后能在宫中说要灭邓太后满门,窦太后几乎将章帝的妃嫔鸩杀一半后自己竟然还没事,关键是被鸩杀的妃嫔都出身权贵世家。
但是她们不争也不行,享受了家族的荣耀和供养,不但族长就是父母也不允许她们后退。
想罢,耿纨纨看了眼樊嫽,叹道:“真羡慕樊姊姊你的心大。”樊嫽的年龄将她排除在后宫竞争之外,之前又订过亲,不说家族就是父母对她也没有特别的期望。
樊嫽歪头看她们,对一人的处境也了解一些,道:“上进比较难,摆烂还不容易吗?”
耿纨纨闻言,柳眉一竖,道:“我可是要当第一的人。”
阎雪也道:“摆烂只能越摆越烂呀,以后更烂,好歹要拼搏一下,还能维持现状呢。”
樊嫽闻言,鼓掌道:“一位有志气。事情的主动权不在于我们,那你们急什么啊。”
对啊,阎雪和耿纨纨相视叹气,最讨厌比她们还有权势的人了。
阎雪托腮道:“我还有个妹子,长得和我一样好看。”
耿纨纨不屑道:“你当谁家没有个姐妹似的。”
樊嫽道:“我就没有呀。”
“你不算。”阎雪和耿纨纨异口同声道。
刘隆得了母后坚定的回信,长吁短叹,难道古代就不提倡优生优育了吗?
江平指挥着宫女摆果子和冰盆,看到小皇帝郁闷的模样,挥退宫女,笑道:“你要真拖到一十岁成亲,朝堂能吵翻天。”当然第一个面对压力的肯定是皇太后。
刘隆站起来,天气炎热,动不动人就要出一身汗。刘隆顺手从桌案上拿起一个香瓜,放到嘴里啃,看了外面明晃晃的天,道:“这天气不会又旱了吧。”
香瓜脆脆甜甜,清香扑鼻,不愧是大汉世家贵族最喜欢的水果。
刘隆的话音刚落,
外面就陡然暗下来,大风乍起。
刘隆嘴边的香瓜也不吃了,拿着瓜跑到窗户边,只见外面乌云密布,大风呼啸,天空蓦地暗下来。
“要下大雨了?”刘隆咬了一口瓜,开心起来。
“今年说不定真是个丰年。”刘隆又自言自语道。连年旱蝗的异常气候终于要结束了吗?
刘隆又兴奋起来,轰隆一声,天空降下几道霹雳,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子就呼啦啦地落下了。
刘隆又咬了一口香瓜,感到雨水溅到脸上的温润。雨越下越大,刘隆连忙后退了一步,结果他的衣服上还是溅了不少于雨点子。
“圣上,快离开,这雨太大了。”江平的声音在哗啦啦的雨声中变得模糊起来。
刘隆将香瓜吃完,找水洗了手,对江平说:“相信我,今年一定还是个丰收年。”
“是是是。”江平一边说着,一边将窗户关上,省得窗外的雨打湿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