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这钱算我借的,等回头我一定还给你们。”
来送钱的叔叔听后眼睛都红了,他拉着陈南树的胳膊把人从地上拉起来,“不用还了,我们也拿不出再多的钱了,只希望你爸能早日康复。”
来看望陈老汉的所有人都对陈南树说你爸一定会好的,可谁都知道这不是他们期望就一定会实现的事,陈老汉到底能不能好,要看老天爷愿不愿意放他。
加上工友给的钱和陈南树家里攒的积蓄,又撑了两三天,等到第四天的时候,医生告诉陈南树,陈老汉可以从重症监护室换到普通病房了。
这是个好消息,他们短暂地高兴了一会儿又陷入了无措之中。
即使转进了普通病房,医药费他们也负担不起了。
林秀芬在医院找了个护工的工作,工作之余可以抽空来病房看看陈老汉,陈南树接替了陈老汉的工作,去工地干他未干完的活。
公司知道陈老汉的事,愿意提前给陈南树预付两个月的工资。
陈小北也想打工挣钱帮陈南树分担,他都已经找好了工作,在医院附近的小超市兼职收银,但是陈南树却不让他去。
陈小北急的直问:“哥,为啥不让我去啊!”
陈南树刚从工地回来,脸上还沾着灰,看上去很狼狈,他按住躁动的陈小北,“小北,你成绩好,能考上好大学,你得回去念书。”
“我不回去!”陈小北甩开陈南树按在他肩膀上的手,“这种时候你让我回去念书,我怎么安心念的下去!”
“陈叔也是我的家人,你们都在努力挣钱,怎么就我回去念书跟没事人一样,我不要!”陈小北语气激动,还有些委屈,觉得陈南树是没把他当自己人。
陈南树有些累,他整个白天都在工地干活,晚上还要照看陈老汉,哪怕睡觉都睡不踏实,现在还要应付情绪激动的陈小北,他实在是疲惫的厉害,可他仍旧好脾气的听着陈小北胡闹。
陈南树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坐下,站了一天,脚底板疼的都麻木了,坐下才觉出钝痛。
陈小北见状不再嚷嚷了,才短短几天过去,陈南树整个人都变了,以前的陈南树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而现在却像是老了十多岁,脸上的稚气散去,心里也开始藏事了。
他心疼陈南树,心疼的恨不得自己替他受苦,所以才要去打工帮陈南树分担,所以才在陈南树让他回家去时这么生气。
陈小北语气软了下来,他在陈南树面前蹲下,将头枕在陈南树的膝盖上,“哥,你就让我留下来吧,我保证不给你添乱,我可以帮你们照顾陈叔,还可以去打工挣钱,三个人挣钱肯定比两个人轻松些啊,对不对?”
陈南树看着陈小北发顶的旋儿,抬手想要摸他的头,看见自己手心都是黑的,又把手缩了回来。
“小北。”陈南树语气温柔,耐心地劝说道:“咱们家总得有一个能去念大学的人吧,我脑袋笨,成绩不好,估计也考不上好大学,你不一样,你聪明,年年考第一,老师都说你是读书的料。咱爸总说小北将来会有出息,我也这么觉得,我不希望因为这些事断送你的前途。”
“所以,回去念书好不好?”陈南树商量道。
陈小北根本没听进去,他固执地认为陈南树就是没把他当自家人,不然为什么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让他出一份力。
他用力摇头,“不要。”
陈南树叹了口气,“小北,我饿了。”
陈小北立马直起身子,“秀芬姨在食堂打了饺子,我给你留了,就放在保温盒里,我给你拿去!”
陈小北跑进病房拿饺子去了,陈南树看着陈小北进去,默默拿出手机给那天来送钱的叔叔打了个电话。
“喂,刘叔,我想拜托你件事。”
“能麻烦你帮我买一张后天到林县的火车票吗?”
“诶,麻烦您了,票钱我回头给您送去。”
挂了电话,陈小北刚好端着饭盒跑出来,陈南树接过陈小北递来的筷子和饭盒,“谢谢。”
陈小北坐在陈南树身边,催促陈南树赶快趁着热乎吃,“哥,这饺子是猪肉白菜馅儿的,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馅儿的饺子了吗,快多吃点。”
“诶。”陈南树将脸埋进饭盒里,将哀伤藏进眼底,不让陈小北看见。
第11章
陈老汉出事后,大车司机就出现过一次,司机说他现在拿不出那么多的钱赔偿,让陈南树他们等一等,等他筹到了钱就给送来。
这一等就是许多天,在陈南树他们以为等不到了的时候,大车司机风尘仆仆赶到,送来了三万块钱。
林秀芬拿到钱就哭了,有钱就代表有希望,濒临崩溃的神经被三万块钱修补,又得以坚持一段时间。
医院走廊上,陈南树和大车司机并排坐着,大车司机从衣服内兜掏出一包烟,他抽出一根递给陈南树,“抽烟不?”
陈南树拒绝了,“我不抽烟。”
他后又补充道:“医院不让抽烟。”
大车司机啊了一声,把烟塞回烟盒又揣回了兜里。
走廊静悄悄的,不时有护士匆匆走过,带起一阵小风。
大车司机缓缓开口:“剩下的钱,我肯定想办法赔给你,但你得给我点时间。”
陈南树抠着指缝里的灰,早上去工地干活,听到大车司机过来了都没来得及洗个手就匆忙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