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高山文集 问好了老福州

  1。

  去福州参加活动，听常坐动车的老福州人说：要是不急的话，可以买福州南的动车票，再转k2路的公交车到北站。反正，福州公交路程再远，也只收1块钱，由泉州到福州南与福州北，之间的票价相差10块钱，如果经常坐，这可不是一笔小收入哦。

  一直以来，我去福州时，坐的都是北站的车。大概，这也是一种习惯吧！

  但那天好不容易排到窗口，却听售票员说：福州北，最快一班晚8点46分，要不要！于是想起老福州人的教诲，问有没有到福州南的车票？又听售票员说：有，晚6点45分。于是决定买福州南的动车票，心想，这回赚了9块钱又提前1个多小时。

  动车真快，从泉州到福州南不到1个小时。车到南站后，我走出站口，径往公交车站去等k2路的车。这时才发现，身上竟然没有1元的零钱，于是取出5块钱向一位年轻女士交换。那女士很爽快地掏出4块钱，却怎么也找不到最后的1块钱。

  看她着急的样子，我不好意思地说：算了，没关系的！她却不肯，坚持说：有的，有的！最后，她把皮包的拉链拉坏了，才找到那枚1块钱的硬币，并略带歉意地递给我。

  此情此景让我很是过意不去，感觉有些惨不忍睹。但她却微笑地说：没事没事！

  我们一起等k2路的车，终于等来一部，却不知什么原因，人家径直开走了。于是，那年轻女士只好先搭乘另外一班车，也走了！给我留下的，是许多的感激。凭良心说，换5块零钱害人家拉坏一个挂包，这个故事，于我来说是永生不忘的！

  2。

  许多人还在等着k2路的车，但k2路的车却不知什么原因，一直不来。后来听一位车站管理员说：路堵了，有近路的客人可先乘坐别路公交车。要是急的话，到北站的客人也可以先乘坐其它路公交车，中途再转车。于是，熟悉地方的本地人都走了，但我却不能走。因为我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等，但千万不能因为性急，随便搭错车走错了路。

  后来，真来了一部k2的车，留下来的人争先恐后拼着老命往上挤。我说的一点也不过份——那挤车的样子，真有那么拼命的劲儿，我自己都感觉到了！挤着挤着，终于张三踩了李四的脚，王五夹了赵六的包！这回不得了了，有人张嘴骂人，那粗鲁得让人难以入耳的脏话，粗暴地挤进你的耳朵。所以，我总算领悟到了，原来许多让人难堪难于忍受的粗话，都是挤公交车时，让人给挤出来的，这当然也算当今中国的一大国情了！

  乘客们像稻谷一样倒进箩筐，挤满了之后再用力摇上一摇，摇平了之后再装上一点。最后，人是装完了，车也爆满了，我们终于可以开车上路了。

  满满一车的人经过一阵摇晃，慢慢地各人找到各自的位置。空调虽然是开着的，但臭汗却挤也挤不出去，也有人不堪忍受了，终于吐了一地。于是，本来已经不能再挪动的车厢，在那人吐槽的地方，终于又挪开了一个小小的圈子。这是一个酸溜溜的怪圈子，确实，人们宁愿去挤那狐臭汗臭的味儿，也不愿来闻这酸溜溜的胃酸儿。

  在躲躲闪闪之间，公交车又开到了下一个站点！当然，不管车上有多少人，该停的站点还是要停的，能挤上来的人还是要挤的。停车，往上挤；启动，继续往前行。临近下一个站点时，只听“呯”的一声巨响，有人叫喊——爆胎了，接下来是司机稳健的刹车声。k2终于在下一个小站点的路边，停了下来。

  这下可好，谁让你挤车呢？车难受了，它终于不想走了！

  3。

  于是大家下车，于是近路的人开始另外谋车，于是司机热情地帮助大家拦车。但毕竟僧多粥少，那一大车的人，就算拦住两班k2，也还有20多个人没办法上。怎么办？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让人焦躁不安的怨言终于暴露出来。此情此景，任谁的心里都不好受。没办法，司机只好挥一挥手，说——上车！

  上车就上车吧。你摇哪，我就跟你摇哪；你晃哪，我就跟你晃哪。原来，车胎没有爆，倒是气囊炸了。司机让大家往一边上坐好，又安慰说：没事，没事，我慢慢开，送大家到最近的一个站点——白湖亭。

  我想，我大概是无所谓的，反正有的是时间。你想摇就让你摇吧！后来，车终于摇到了白湖亭，司机友善地告诉大：要去北站的客人，请坐28路的公交车。

  于是大家下车！开始时我决定先找个旅馆住下来，我以为，这里离北站应该不是很远了吧？找个旅馆好好睡上一觉，明天一早再搭乘公交车去福建日报社，这样就可以优哉游哉了。后来真找到一家旅馆，问好了房价之后再问老板娘：从这里坐车到福建日报社，有多远？坐哪路车能到呢？

  谁知老板娘也不像一个本地人，她一脸迷茫，摇了三个头最后说：不知道？当时我有些奇怪，这老板娘怎么可能连福建日报社在哪，坐几路车都不知道呢？想来想去有些后怕，怕遇上黑店，于是提起背包走人。不敢住了，糊里糊涂我迈开寻找28路车的步子。

  白湖亭的夜路上，公交车一辆接着一辆，让人有些眼花缭乱。可问了不少人，有说这班车可以坐的，有说那班可以坐。都是含含糊糊的，不知道该信谁的！毕竟，自己没有一个方向感！最后，晃来晃去，终于找到一个公交站点，看看路线牌，28路公交车最后一班车的时间是：9点30分。再抬手看看手表：已经是9点35分了。

  此时，我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我曾告诫过自己：不急，有的是时间。但最后一班车还是开走了，我真能不急吗？我开始着急了，开始打听还有没有到北站的车？有人说有，有人说没有！最终，我不知道信谁的，心开始有些混乱起来。

  4。

  虽然往返福州无数次，但福州南这个地方却从来没有到过。人生地不熟的又是晚上时间，这路到底该怎么走呢？一时间没有了主意！

  这时开来一辆小型客车。小客车主人主动停下车来叫客，说要到北站的。于是我上车问到北站要多少钱？他说要10块钱！想了一想，我还是退了下来。

  相比乘坐公交车1块钱，乘坐客车10块钱确实有些贵了！这是一个不平衡的数字，我对这个价格产生怀疑。于是又想起打摩的，去问一问摩托车师傅，人家开价说要35块钱！有这么贵吗？我摇头说。可人家师傅却反驳说：十几公里的路啊，兄弟！还贵啊？哇塞，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我所处的白湖亭，离火车北站还有十多公里的路程呢。

  呵，丢人就丢人吧，总比丢钱实惠得多！我抛开摩的师傅，追上那辆小客车，像遇到贵人似的，给了他10块钱——谢天谢地，我终于可以到北站了。

  车到北站，我下车，看看手腕上的表，已经是晚10点多钟了——气你没商量吧！

  如果我乘坐晚8点46分的动车到北站，我晚9点多钟就能顺利到达福州。可是因为我太急了，又想节省那几块钱，结果我乘坐了晚6点45分的动车到南站，然后几经周折，到了北站之后，已经是晚10点多钟了。看来，有些事确实是不能急的！可如果我在白湖亭急上一急呢？那么，我肯定能赶上28路的末班车。看来，有些事还是应该急的！

  到底该不该急呢？突然间我觉得好笑起来：这人生，什么是该急的呢？什么又是不该急的呢？带上这个问题，那天晚上我想了好久没想通！

  5。

  本来以为乘坐南站的动车，可以省下9块钱的，可谁知却比乘坐北站的动车，多花了1块钱。并且，这一折腾把一个人折腾到半夜折腾得有些筋疲力尽了。那么这钱到底哪些能省，那些又不能省呢？带上这个问题，那天晚上我也是想了好久想不通！

  后来又想起那年轻女士，如果她包里没有5元零钱，她会说：对不起，我没有！或许她的答复会让我有所失望，但她却不会因此弄坏一个挂包；可那女士为了找到那1块零钱，情急之下拉坏一个挂包。于她来说，用一个挂包的代价换来人格的诚信，她应该是快乐的；于我来说，用一份内疚的隐痛赢得人性的真诚，我确实是感动的。

  事实是，她在经济上付出了代价，在心灵上得到了快乐；而我呢？我在行为上得到了帮助，在情感上得到了温暖！

  我甚至想：就算那天晚上我折腾到半夜折腾得筋疲力尽，也是有所收获的。我感受到人间的温暖，是那位女士给予的；我领悟到生活的艰辛，是那些挤公交车的人给予的；我触摸到政府的责任，是那些交通工具给予的；我体察到社会的压力，是这个城市给予的！

  一个晚上的意外，是我多花1块钱得到的；一个晚上的理悟，是我多浪费1小时的时间品尝到的。虽然有些艰辛，却让我感触良多，明白许多！

  我甚至悟出一个可笑的“真理”——有些时候，我们不能急；有些时候，我们还真得急；有些时候，我们没办法省；有些时候，我们还真得省！就是这个所谓的“真理”让我在一个晚上突然明白又突然不明白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理”！这个世界到处充满悖理，同时也存在许多道理！我们总处于世界的矛盾之中，而不是笑话之中。

  当你觉得这不是一个“真理”时，它还真是一个“真理”！我们甚至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篇没有必要写成的、不可理喻的文章！但它毕竟是一篇文章，对吧？

  6。

  我觉得它应该是一篇文章，所以我写了！为了老福州，为了老福州人

  我甚至还要啰嗦的是，我们第二天活动的地点，就在火车南站的附近；我们傍晚吃饭的地方，就离白湖亭不远。倘若我对这个地方是熟悉的，我必定在这里找个旅馆住下，不管是时间上还是经济上，我都是节省的，赚了不知道多少个9块钱。

  但我对这个地方是不熟悉的！这个地方离福州市中心，也确实稍微有些远了，不是一般的老福州人，还真不知道它有多远？怎么坐公交车？坐哪路公交车？

  写完此篇文章，感觉多少有些诡谲——是不是第六感觉或者老天觉得我不用去福州北了，白湖亭才是我落脚的目的地呢？这个世界，这些个人，还真有那么一种第六感觉吗？让你在走了不少弯路之后，猛然醒悟到——其实，这诸多的问题都在告诉你，你没有必要去北站了！不是吗？想来诡谲，想来可笑，这是迷信思想还是真实第六感觉？

  如果真有第六感觉，那其它的乘客呢？难道他们今晚也同我一样，有不必去北站的原因吗？我想，那肯定不是的！如果是，那我是不是可以用意念，改变别人的意念呢？

  呵，当然，如果你不是老福州人，想必看上半天，也不知道我写了些什么？但如果你真是老福州人，看完之后你又会说：呵，多大的事啊？这么简单的一条路让你折腾一个晚上？哇苦，你也真是的！打一个电话给我，不就解决了吗？

  哈哈，是啊！我怎么就不打一个电话给你呢？问好了老福州；问好了老福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