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人能够拒绝荣华富贵的诱惑,那怕是这个人已经拥有这一切,他们仍然会为其所诱惑,因为人总是贪婪的。
为大明的王侯!
从此再也不会被他人视为操持贱业之徒,更不会成为他人口中的肥肉。
面对这样的诱惑,试问谁能抗拒得住?
范文斗、靳良玉等人甚至都没有怎么商量,他们便达成了一致愿意听从南安伯郑芝龙的吩咐,换句话来说,从现在起,郑芝龙就是这七十余艘船上上万人的“大当家”,只要他有所吩咐,众人自然听从。
“咱们这些船上,一共有多少西洋人?多少黑人?”
而郑芝龙问的第一件事就是船上的人数,不过他问的并不是其它人,而是船上的那些靳文博从澳门雇佣的船员以及船长,这些人并不是他买船时的“附赠”,而是他特意雇佣的,为得是训练驶船的水手以及将来往西洋的时候,在路上领航,现在郑芝龙想知道的就是这些人有多少人。
“回南安伯,在下当初从澳门一共买来了15艘船,这些船上的有水手1247人,其中有6人死于辽东,现在还有1241人……”
靳文博的回答让郑芝龙沉吟片刻,然后自言自语道。
“1241人……嗯,差不多也够了,再凑一下,凑个整,凑1500人吧!”
靳文博不解的看着郑芝龙,又问道。
“不知南安伯可是对他们有何差遣?那些西洋人不同于我等,他们无不是见钱眼开之徒,绝无忠义可言。”
靳文博的回答让郑芝龙哈哈一笑。
“三公子,郑某人要的就是他们见钱眼开!”
说罢,他又转头看着范三拔说道。
“大公子,不知可否为郑某人准备一些银子!”
“没问题,不知南安伯需要多少银子?”
“200万两!”
200万两!
虽说这个数字可以说等同于天文数字,但是范三拔还是点头答应了,若是说过去筹集200万两银子恐怕需要几天,但是现在这些船上,却带着大量的现银,不过只是几个时辰的功夫,银子便被几家人凑了出来,每年不过区区几十万两。
而在这些银子被凑出来之后,上千名西洋船员都被聚在了一起,他们中既有白人,也有黑人,甚至还有一些印度人,他们穿着各种各样的西洋衣裳,无不是神色奇怪的看着郑芝龙,他们之中的不少人都听说过郑芝龙的大名,其中的一些人甚至因为见到这个传奇人物而显得有些激动。
“大家都知道郑某人的名字,郑某就是人们口中的尼古拉郑!”
郑芝龙一开口就是极为流利的葡萄牙语,因为有不少船员是葡萄牙人的关系,所以他的话,他们自然能听得懂,至于听不懂的也没有关系,自然会有其它的船员帮忙解释。
“废话,郑某人便不多说,今天郑某愿意送一场富贵与各位!”
这边话声一落,站在山坡上的郑芝龙便命人直接将银箱倒翻在地,白花花的银子就那么“哗”的一声,全都落在了地上,别说是这些压根就没见过多少银子的水手,即便是靳文博这样人,猛的见到那么多银子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呼吸也是为之一紧。
足足200两万银子!
就在众人的呼吸变得急促的时候,只听到郑芝龙继续说道。
“大家都看到了,这里一共有200万两银子,现在只要大家愿意为郑某人驱使,每人可以得到500两!”
500两银子!
面对这样的诱惑,没有任何人拒绝,对于这些每年收不过区区二三百两的船员来说,五百两银子,相当于他们两年甚至三年的收入,而对这样的诱惑又怎么能抗拒。
就在众人纷纷表示同意的时候,只见郑芝龙环视着这些目带贪婪之色水手,继续说道。
“如果大家能够帮助郑某人把荷兰人的热兰遮城夺下来,那么大家每人还能再得500两银子!而且待到热兰遮城被夺下之后,每人赏银皆不少于500两!”
不过不谓之大手笔,一出手就是1500两银子,面对这样的诱惑,几乎所有人都变得目光狂热起来,即使是最理智的人,也在那里盯着银子大口的咽了着口水。
“热兰遮城、热兰遮城……”
念叨着这个地名,菲利普又看着郑芝龙问道。
“尼古拉先生,你,你为什么要去夺取荷兰人的地方?”
在他看来,这个决定为时有些太过莽撞了,仅仅只是凭借这么一点人。就想打下荷兰人的堡垒,这甚至有些痴心妄想。
“而且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菲利普船长!”
面对他的反问,郑芝龙哈哈大笑道。
“台湾什么时候成为荷兰人的地方?郑某于台湾拓殖早于荷兰人,而我中国先祖抵达台湾亦是上千年之前,这荷兰人占我中国之地,又焉有不驱赶的道理!”
郑芝龙说的是事实,且不说三国时期,孙权就曾派人去过的台湾,就是郑芝龙开掘台湾亦远超于荷兰人,只是后来在接受招安之后,他便将大多数百姓迁回了大量,至于荷兰人的修建热兰遮城远晚于郑芝龙。
郑芝龙之所以会选择台湾,是因为他从林能川的口中得知了大木的打算,他想夺取台湾,至于他为什么不惜得罪荷兰人也要夺取台湾,郑芝龙并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他能够风风光光回到福建,风风光光的父子团聚的机会。
既然大木想要台湾,那么为父便替你把热兰遮城夺下来!
只不过因为手下无兵无将,想要夺取热兰遮城郑芝龙自然要想一些办法,对于荷兰人的热兰遮城,他并不陌生,他甚至还曾亲自去过那里,深知热兰遮城极为坚固的他,面对既无兵亦无将,甚至无人手可用的现实,如何能够夺城?
最坚固的堡垒是从内部攻克的,想要夺取热兰遮城,就必须要行以奇袭。
以郑芝龙对荷兰人的了解,即然大木已经准备了那么长时间,那么现在荷兰人肯定得到了大木准备进攻热兰遮城的风声!
在这种情况下,荷兰人肯定会向巴达维亚要求援军!
援军!
如果冒充援军直接进攻热兰遮城呢?
“至于容易不容易,在中国有句话叫做兵不厌诈!”
盯着海湾中的那一艘艘荷兰式的商船,既然是在东亚,西洋商船也是以荷兰式的商船为主,即使是葡萄牙人修建商船时,也往往是修建荷兰式的商船,有了这些西洋船,再加上船上的那些相貌与国人截然不同的西洋船员,想要“诈”开热兰遮城的城门,倒也不是一件难事。
关键是,这些西洋船员是不是愿意助他一臂之力,夺下热兰遮城。
对于西洋水手,自年青时就与他们打交道的郑芝龙,自然知道想要让这些西洋船员卖命,并不是没有可能,其实,这些水手大抵上都是穷人出身,他们不远万里来到东方,大都是为生活所迫,而为了获得财富,他们时而是水手,时而是强盗,对于这样的人,最好办法是什么?
就是诱之以利!
直接用大把的银子砸过去,砸得他们晕头转向,砸得他们不知所以,然后一切就轻松了。
然后他们自然也就愿意为他驱使了。毕竟,这些水手不是没有当过雇佣军的经历,只不过,相比于别人,他郑芝龙的出手更大方,毕竟,这些银子并不是他的银子,对于他来说,相比于银子,夺下热兰遮城才是最重要的,况且,若是当真是重兵围城的话,恐怕二百万两银子,都不一定够他夺下热兰遮城的。
面对这样的诱惑,没有任何人可以抗拒,曾经不止一次充当过雇佣军的水手们,几乎是喘着粗重的呼吸表示了接受。
一千五百两银子!
这甚至相当于他们十年的收入!
足以让每个人都为之动心!
在这些西洋船员纷纷表示愿意为郑芝龙效力之后,他就开始为进攻热兰遮城作起了准备,首先要准备荷兰的国旗,这倒是简单,毕竟现在荷兰是航海大国,这些西洋船过去为客窜海盗的时候,本来就备了荷兰的国旗,而唯一让有头痛就是盔甲,因为荷兰兵大都穿有胸甲的关系,想要冒充荷兰兵就必须要有胸甲,但是船上的水手却没有多少胸甲,几经拼凑不过只弄出了百余具胸甲。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告诉他们,其它人都是雇佣过来的各国水手!”
得知这个情况之后,郑芝龙对靳文博吩咐道。
或许这个靳文博并不赞同几家人的举动,但是并不妨碍郑芝龙对他的欣赏,毕竟,对于他来说,这个年青人是个才人,对于手中无人可用的他,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人才。
“要知道,现在忠义军可是在南天门部署有大队人马,巴达维亚那边不可能把大量的援军派往台湾……”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在热兰遮城下,面对揆一的询问,菲利普用一种极为无奈的语气说道。
“现在,明军已经出现在了东南亚,他们在南天门驻有上万军人,巴达维亚必须要考虑到的是,郑成功在台湾的举动是不是为了吸引巴达维亚的注意,在我们把援军派到这里的时候,进攻巴达维亚,这才是我们需要担心的!但是热兰遮城,又不能放弃,所以……”
指着身后那些正在下船的士兵,菲利普说道。
“我们只好雇佣了这些人,让他们过来协助我们守卫热兰遮城,虽然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士兵,但是,用于防守要塞,应该足够了,我们需要的是让郑成功知难而退,而不是与他进行决战,你觉得的呢?阁下。”
毫无疑问是的,菲利普的话完全说进了揆一的心里,这正是他所需要。
“当然,先生,让郑成功知难而退正是我们之间最大的共识,毕竟,在这里,我们离不开郑家,一但郑家或者明国决定封锁我们,那么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一场灾难,到时候,我们即便是不愿意离开这里,也只能从这里离开,毕竟,没有了中国的商品,我们在这里的存在完全依赖于将中国的将品输出到日本,没有了这一切,热兰遮城自然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作为一个“老台湾”,揆一对于热兰遮城的价值非常了解,他知道热兰遮城为什么存在于这里,是因为贸易,没有了贸易自然也就没有了热兰遮城,而为了保持贸易,就不能够得罪郑家,就必须要与郑成功维持良好的关系,这正是最大的矛盾,
可即便是矛盾,对于揆一来说,他也必须竭尽全力维持这一切,毕竟,对于荷兰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商业!
没有了商业也就没有了荷兰,无论如何都必须要维持这个基础。没有了这个基础,一切都终将毁灭。
现在看来,巴达维亚方面倒也不是不了解这里的情况啊。
“所以我们必须要尽量维持与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仅仅是维持与郑家之间的关系,同样也要维持与明国之间的关系,毕竟在东方他们是我们最重要的贸易对象。”
揆一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他很清楚,大明并不是那些未开化的野蛮人的国家,他们足够强大,甚至强大到可以派出舰队远征数千海里之外的国家,一直以来,欧洲各国都轻视了他们的力量,但是,他不会,他知道什么样的选择对荷兰更为有利。
“当然这就是我来到这里的目的,总督阁下。”
菲利普的话让揆一整个人都变得得意起来在他看来之所以菲利普会是这种态度,是因为多年来他对巴达维亚的游说起到了效果,正是在他的游说和报告之下,巴达维亚才改变了他们对明国的态度,使得他们认识到在这里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而在得意之余,揆一却在无意中看到菲利普身上似乎有些异样,有些地方似乎和他接触过的巴达维亚的官员们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