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寻杉恍若未闻,依旧直勾勾盯着夏瑶,手上的劲也没有松。
夏瑶痛呼了一声,有些害怕地解释道:“我,我……因为昨天他说那句话的时候我也没听清,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说了,之后就忘记了……”
她说着,被攥得生疼的手臂挣扎了一下:“我不是故意的,刚刚一想起来就补充了,你能先放开我吗?”
司予暗中握住袖口中的刀,已经做好了暴力应对的心理准备,不过这份准备最终没有用上,夏瑶的挣动似乎让贺寻杉回过了神,他手上的力道缓缓卸去,后退半步,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垂下眼道:“……抱歉,我刚刚太激动了。
“但你能不能再好好想一想,顾韧他到底说了赵岁友什么?”
他的目光中仍然带着两分偏执,夏瑶心有余悸地后退了一步:“……我,我记不得了,但好像和那只狗有关。”
“那只狗怎么了?”贺寻杉一双眼紧紧盯着夏瑶,不依不饶地追问道,“他是不是说那只狗是赵岁友杀的?”
眼看夏瑶大有将“不知道”“忘记了”进行到底的趋势,司予适时开口,打断了二人的对话:“我想应该是吧,毕竟他既然提到了这个名字,又和狗有关系,总该不会是那位赵先生试图救狗未遂吧?”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贺寻杉的表情。就见后者皱起眉头,目光变了几变,最后喃喃道:“……这件事他不能再往下查了。我今天要自己去见他。”
夏瑶犹豫片刻,提醒了一句:“可是我昨天天已经转告过顾先生,让他以后不要再来了。”
“他会来的。”贺寻杉语气笃定,“我了解他,他一定还会再来的。”
眼看场面稳了下来,司予重新坐回一旁,仿佛只是闲聊似的调笑了一句:“看来你们二位的感情真的很好。
“不过有个问题我很好奇,不知道这个赵岁友是什么人,为什么贺先生看上去似乎很紧张他的样子?”
闻言,贺寻杉面色一暗,沉默半晌,最终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已经透露了太多,拿起缝纫机下的布料,止住了话题:“这些都是我的私事,还是不拿出来浪费大家的时间了。我们还是先好好干活吧,一会儿要是看守来了发现我们在聊天,多半又要挨罚。”
他这句话刚说完,不远处便很应景地走来了一个巡逻的npc看守。
车间虽然对每个人每天完成的工作量没有硬性规定,但在npc眼皮子底下游手好闲等于明摆着找罚。众人止住话头,做出一副安分守己、各司其职的模样,该缝衣服的缝衣服,该巡逻的巡逻。
司予扯平了缝纫机下的布料,垂下眼,若有所思。
从刚才贺寻杉的反应来看,八成就是那个叫赵岁友的人杀了笨笨。
而笨笨是死者傅辰的狗,综合目前的一系列线索来看,杀死傅辰的真凶,多半也是这个人。
只是司予依稀记得,之前他在一楼看到的那张档案上,赵岁友会被无罪释放,原因除了警方查到真凶另有其人外,还写明另了一点:
杀人动机不足。
也就是说,和贺寻杉十分鲜明的作案动机比起来,警方几乎找不到赵岁友的杀人动机。
那么他是为什么会杀害傅辰呢?
眼下没有任何证据指向这一点,司予直觉在这个病毒世界里,一定还有他们没有找到的重要线索。
他正思考着还有什么漏网之鱼,一旁的任泽序突然凑了过来,低声问道:“司予,你知道秦夺去哪了吗?平时这个时候他都在这儿巡逻的,何况今天你还从禁闭室被放出来了,可他今天居然不在,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司予的思路被打断,偏过头看着他,故作神秘地笑了笑:“他么?他去找东西去了。”
“啊?什么东西什么东西?”
司予正要说点什么,就在这时,车间的大门口突然传来“砰!”一声巨响!
众人被惊了一跳,循声看过去,只见昨天那个关司予禁闭的枯黑看守手里拿着电棍,在车间大门上重重一敲后,步伐诡异地走了进来。
他面色不善,阴沉的目光在四下里巡视了一圈,最终落到了司予几人的身上。
接着就听他顿了几息,阴恻恻地开口道:“今天我例行检查办公室的时候,发现有一份重要文件丢失了。咱们这个地方我一贯清楚,从前历来是不会有贼的,因此这个偷文件的小贼,一定藏在几位新来的见证者里。”
他一边说,一边摩挲着手里的电棍,字句分明:“我希望这位小贼可以勇敢一点,自己主动站出来,承认他可耻的偷盗行径,并交还文件。”
制衣车间里一片静默。
几人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任泽序拼命地给司予使眼色。
司予无动于衷。
枯黑看守安静地等了几秒,见没有人站出来,幽幽叹息了一声。
“没有人愿意承认吗?”
他一双混浊可怖的瞳仁嵌在深陷的眼眶里,视线一一从几个见证者脸上扫过,片刻后,忽然充满恶意地笑了起来。
他像是一早就预料到了这个场面,语气里带着点儿虚伪的遗憾:“好吧,既然没有人愿意承认……
“那我就只好默认,是你们所有人,一起偷走了我的文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