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了。
寂弋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得赶紧睡了。
路过客厅时,洗手间门没有关,月色微弱暗光透进来,寂弋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我去!
我怎么跟个鬼一样!
怎么憔悴成这鬼样子了!
大半夜的,照镜子给自己吓一跳!
“不行不行,赶紧睡觉。”
寂弋一路小跑回到卧室,往床上一跳顺势躺下,这简直是太吓人了。
——
次日
寂弋醒来,觉得浑身疲累到极点。
他游魂一样的飘到洗手间,埋头扎进冰凉的冷水里,给他激了一个寒战。
很好,清醒了。
一路上,他总觉得浑身不自在,不似平时那般轻松。
在上午十点钟,寂弋晕倒在了公司里。
被送去医院检查后,他得知了一个犹如五雷轰顶一样的消息。
老天爷在跟自己开玩笑吗?
他才刚刚毕业!
他才22岁!
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得绝症呢?
最可怕的是,目前世界上仅此一例,就算对症下药,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寂弋一瞬间感觉浑身力气被抽走。
脑袋嗡鸣,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这么快就要结束了吗?
从医院回来后,寂弋就坐在家里,一动不动。
人一生病,就会胡思乱想。
前22年的人生轨迹如走马灯一样一幕幕从眼前掠过。
他何尝不是个孤儿呢?
父母早逝,幸好没有极品亲戚,叔伯们还时不时给他贴补,虽然父母留下的财产足够他这辈子衣食无忧了。
但是,一个人住在这偌大的房子里,时间久了,谁又能感到不孤独呢?
“哈哈……”
寂静的房间里,寂弋声音凄惨。
说起来,他比秦戾要惨的多。
根据今天的检查报告,医生残忍的推断出,他的生命要终止在22岁了。
到底谁才是那个可怜虫?
原来是他自己啊。
一串串凄凉的笑声从寂弋嘴里泄出,整个人仿佛一碰就碎。
绝症让他模糊了现实与虚拟的区别。
渐渐地,他眼前竟然出现了寂弋。
鬼使神差的,寂弋打开了手机,看着手机屏幕上“秦戾”两个字。
他无力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谁来救救我呢?”
欣长的食指点了点屏幕,戳在“秦戾”两个字上,发出“嗒嗒”的轻声响动。
“秦戾啊秦戾,不知道为什么,还真的想再见见你呢。”
手机屏幕冰冷,发出的白光也沾染了夜晚的凉意,也透着几分冰凉。
半晌
当寂弋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疯了。
竟然对着手机屏幕上“秦戾”两个字在说话。
他仰头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脆弱的脖颈仿佛将要折断一般。
魔怔一样的,又呢喃自语。
“我想见他。”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见见了。”
寂弋眼前一黑。
再睁眼时,老天爷真听到了他的愿望,他再一次穿到了书里。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秦戾依然是那个一贫如洗的秦戾。
巨大的打击,他自以为是的保护,竟然成了秦戾的阻碍。
他太可笑了。
他改变了秦戾的命运!
他不止改变了秦戾三年的命运!
竟然让他以后本该闪闪发光的人生,变得暗淡无光。
巨大的打击让寂弋近乎站不稳一样。
他看着远处被众人围殴,可怜兮兮的秦戾,再也忍受不住。
噗嗤——
寂弋心中翻涌,血液喷薄而出!
意识模糊间,他仿佛听到了秦戾撕扯心扉的一声。
“哥哥——”
寂弋自嘲心想,哥哥?自己配吗?
就是秦戾一心一意信任着的哥哥,让他原本璀璨的人生变得黯淡无光。
寂弋仿佛陷入了梦魇,脑海中一遍一遍的播放着秦戾被欺负的人生画面。
“对不起!”
“秦戾,真的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是我自以为是!”
“我竟然成了你的阻碍!”
寂弋一遍一遍说着对不起的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寂弋头疼欲裂,他晕乎乎的醒来。
手肘一撑,床板硬的膈着人的骨头疼,还伴随着咯吱咯吱,摇摇欲散的响声。
“哥哥,你醒了?”
一个熟悉中又透着陌生的声音响起。
寂弋抬眸望去。
是秦戾。
过了十五年了。
眼前……
眼前已经是三十二岁的秦戾了。
寂弋手指颤抖,抖的厉害,他想要去碰三十二岁的秦戾。
只是,他记忆中的少年此刻浑身是伤,脸部淤青看起来可怕骇人。
眉眼依旧是熟悉的,脸部轮廓也是越发硬朗了,身板也比之前宽阔壮实了很多,比他走时更加成熟,锐利了不少。
“哥哥,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
眼前的秦戾声音越发低沉,比之前更加有磁性。
言语中,满是惊喜,看着寂弋的眼睛里,全是亮闪闪的惊喜。
“秦戾?”
寂弋的手终于触碰到了秦戾的脸。
这不是他记忆中的少年了。
“嗯,是我啊,哥哥。”
秦戾咧开一个大大的笑。
笑容牵扯嘴角,淤青伤痛让他不自觉的“嘶”了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秦戾。”
寂弋又叫了一声。
声音止不住的发抖,甚至于在开口的瞬间,就带着哭腔。
突然,他猛的抓紧秦戾的衣袖,指尖泛白,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秦戾,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是我害了你。”
“是我的错,是我让这一切变得这么糟糕的。”
寂弋一声声说着对不起,眼泪像是永远也就不完一样。
滴答,滴答的落在被褥间,瞬间消失不见。
“没关系。”
秦戾说话声音很轻。
他微微俯身,小心翼翼的将寂弋揽在怀里,轻轻拍着怀中之人清瘦的脊背。
“没关系的,哥哥,我不会怪你的。”
“只要你回来就好。”
秦戾声音真的轻柔的像一片羽毛一样,抚慰着寂弋那颗愧疚,懊悔,自责到极点,恨不得从来没有来过这里的心脏。
在寂弋看不到的角落里。
秦戾那双狭长的凤眸里,满是惊人的阴鸷!
眸底风暴骤成,如一张张巨网捕捉猎物般,让人无处可逃!
他手下动作越轻,眼神就越凶狠。
慢慢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带着势在必得的决心,和失而复得的喜悦!
以及深埋心底十五年的偏执疯狂!
他现在,就是一只披着人皮,且已经疯掉的恶狼!
寂弋,就是他盯上且一定要吃掉,要狠狠咬死的猎物!
“寂弋!”
“十五年了!”
“终于找到你了!”
“我已经快要恨死你了!你知道吗?”
秦戾的疯态,偏执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