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浮晚还记得沈桂香问她父母在哪里,问她孤儿院的饭好不好吃,还给她买了一身新衣服。
在天爱孤儿院那几天,是宋浮晚被拐的期间内,最安全的一小段时光。
重新见到沈桂香,宋浮晚心里有很多感慨。
当初那个慈祥的阿姨,如今变得垂垂老矣。
沈桂香自然早不记得宋浮晚了。
如今,沈桂香谁也不记得。
在养老院里坐了一会儿,慕迟带着宋浮晚离开。
*
在云城的第四天下午,向诚按着宋浮晚和慕迟的建议去查,竟然带来了一个让人意外的线索。
这个线索也让他们对当年的绑架事件有了全新的猜测。
“先生,沈桂香那个亲生女儿叫沈可心。当年在京城读大学。上学期间和一个男人交往过,两人交往过半年多的时间,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分手,沈可心在分手不久之后自杀过世。”
慕迟问道:“这算什么线索?”
向诚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当初沈可心的男朋友,就是您的父亲,慕董事长。”
“慕连海??”慕迟着实意外。
宋浮晚也惊讶地说不出话。
“沈可心的老家就是云城,她的亲生母亲就是沈桂香。我跟向虔联络过,让他去查沈可心大学的人际关系网,的确有当年的室友证实,和沈可心交往过的男人就是慕董事长。”
听到这里,慕迟只觉得头疼。
他不由自问:“当年,慕连海难道是因为跟我妈恋爱,才跟沈可心分手吗?”
向诚摇头:“不确定。不过按照时间推算,慕董事长那时候确实已经与您的母亲相识。”
宋浮晚问道:“可是……孙淑美……她是什么人?沈可心死了,不是吗?”
慕迟回过头来,看着宋浮晚。
向诚看了一眼面色极其难看的慕迟,这才拿出放在文件袋里的几张扫描的老照片。
他把照片递给慕迟,慕迟看了一眼,瞳孔骤然放大。
手指由于用力,把照片都给压折了。
宋浮晚紧张地看了慕迟一眼,凑过来,看清照片时,微微露出惊惶:“沈可心……孙淑美?”
向诚点点头:“沈可心当年的确是自杀身亡了。她的大学同学们大多都知道这回事。但是,孙淑美这个人的来历却有些古怪。我们查不到她二十岁之前的所有信息。就像是凭空出来的一个人。她在国外读书,回国之后就进了慕氏集团,并且在董事长婚姻期间,就和董事长……”
向诚说到这里,停下来,谨慎地查看慕迟的表情。
慕迟沉默了片刻,嗤笑出声:“所以什么意思?沈可心是个疯子吗?她为了慕连海自杀?又摇身一变,成了孙淑美,变成慕连海的小三?!”
向诚无言以对,他也是这样猜测的,但是总觉得匪夷所思,因此不敢轻易回答慕迟的问题。
宋浮晚听完这些,只觉得心惊肉跳。
她一直以为,孙淑美不过是一个害死原配妻子上位的小三,却没料到,这其中还有隐情?
宋浮晚轻轻攥住慕迟的手:“慕迟。”
慕迟回过头,对上宋浮晚充满温柔的眸子,心里一软。
他握紧她的手,对她摇摇头,神情平静,但是音调却莫名变得沙哑:“我没事,晚晚……”
向诚扭过头去,叹了口气。
宋浮晚也没有料到,孙淑美竟然演了半辈子的戏。
“慕迟。”
宋浮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好一遍一遍喊他的名字,让他知道,无论真相是什么,她都会陪他一起面对。
向诚的电话这时候响了。
他起身,走到一边去接了个电话。
慕迟神色依旧平静,他握着宋浮晚的手没有松开。
等向诚走回来,他对向诚说:“阿诚,你现在,马上去核实这件事情。想办法弄到沈桂香和孙淑美的dNA。”
“是,先生。”
*
向诚离开了之后,慕迟才露出一些烦躁的情绪。
他站起来,原地走了一圈,却不知道自己找什么。
宋浮晚看着他的样子,很心疼他。
对于慕迟来说,他可能在怀疑,当初是不是他的母亲插足了慕连海和沈可心的感情,才会导致后面一系列的悲剧。
宋浮晚过来,抱住慕迟,踮起脚亲亲他的下巴:“慕迟,别担心。”
慕迟在宋浮晚面前,会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他抱紧宋浮晚,用力嗅了嗅她头发的清香味道:“晚晚,我妈……我妈她是个很善良的女人,我绝对相信,她当初不是横刀夺爱。她和沈可心的死没有关系。晚晚,我妈是无辜的,我和我妈都是无辜的……”
“我知道,慕迟。我相信咱妈。我相信。”
“晚晚……”
“慕迟,我在这里,我陪你。”
“……”
这天晚上,慕迟抱着宋浮晚睡去,半夜做了噩梦。
宋浮晚看到慕迟满头大汗,睡梦中眉头紧锁。
她急慌慌打开台灯,轻轻喊他:“慕迟,醒一醒。”
喊了他好几次,慕迟才猛然睁开眼睛。
眼神有些空洞,也含着些恐惧。
宋浮晚亲亲他的额头:“慕迟,做噩梦了吗?”
慕迟伸手,直接把宋浮晚拉到自己怀里。
宋浮晚顺从地躺在他的身边,轻轻拍抚着他的心口。
“梦见什么了?”宋浮晚轻声问道。
“梦见我妈死那一天,梦见了好多好多血。梦见孙淑美在笑,还梦见了年轻的沈可心……晚晚,我头疼……”
宋浮晚听出他语气里的疲惫,她抱紧他,脸贴着他心跳有力的胸膛。
“慕迟,我给你唱首歌,小时候,妈妈经常……唱歌哄我睡觉。”
“嗯。”
“我唱歌难听,你别笑我。”
慕迟这次没有说话,用手指缠起宋浮晚一缕长头发,随意把玩儿着。
“月如水,星星睡,
虫儿飞,花也睡。
风儿吹,云儿睡,
我爱你,快快睡。
……”
*
慕迟消沉了一天之后,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淡和镇静。
宋浮晚一直在身边的陪伴和理解,让他可以尽快就安下心来。
而慕迟和宋浮晚也不得不从长计议,该如何让整件事情尘埃落定。
云城安宁了两天。
养老院突然传来消息,沈桂香去世了。
由于沈桂香已经没有亲人,所以她的后事会由养老院帮忙处理。
不出慕迟他们所料,沈桂香去世消息放出的第二天下午,孙淑美就来了云城。
孙淑美戴着口罩匆匆走进这家小小的殡仪馆时,第一眼就看到了走廊里的慕迟和宋浮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