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秋漆黑的眼眸直直地看着薄奚铮,冷冽的视线太过强烈,让薄奚铮不得不看向他。
青年一身鲜艳的绯衣,像是一团不容忽视的业火,身姿挺拔,眉目清隽,眼眸狭长,乌黑的瞳孔深不见底,让人心惊。
叶清秋看到薄奚铮惊疑不定的神情,微微弯唇,不再掩饰自己的野望。
他揽着尽欢柔软的腰肢,神情散漫,坐着的位置不像是臣子的席位,反而像是帝王的龙椅。
薄奚铮看到他这副模样,怒气上头,额前的十二根旒来回晃动,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要站起来质问他。
可这不是御书房,周围还有许多大臣和命妇,薄奚铮忍了下来,他还要脸。
他憋着一股气,似笑非笑地看着叶清秋,像是开玩笑道:“叶相,你身边的这位姑娘,就是你的远房表妹吗?怎么戴着面纱,是怕朕看见吗?”
尽欢垂着眼眸,没有说话,也没有惊慌。
这副乖巧安静的模样,越发让薄奚铮看的火大。
薄奚铮记得她在自己面前,可从来没有这般乖顺的模样,她的神情总是十分冷淡,像是不在意他,也不在意一切。
明明他是皇帝,可以主宰她的生死和命运,可她依旧停止脊背,一副无所畏惧的清高模样。
叶清秋的声音不卑不亢:“臣的表妹第一次参加宫宴,内心惶恐,怕不小心犯错惹怒贵人,所以才用面纱遮住面容,还请陛下见谅。”
薄奚铮冷笑一声:“叶相位高权重,谁敢比你尊贵?她既然是你的表妹,又怎么怕得罪人。朕倒是觉得她的眉眼有几分眼熟把面纱摘下来,让朕仔细看看。”
尽欢像是没有听到,一动不动。
来赴宴之前,叶清秋就对她说了,宴会上不管薄奚铮说什么,她都可以不用理会,一切都交给他。
殿内安静无声,数十双眼睛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们三人,有的用力地捂着自己的嘴,有的用力地握拳,控制自己不要发出一点声音。
他们大多数人都以为薄奚铮是单纯地对尽欢起了好奇心,毕竟她的身份是叶清秋的远房表妹,叶清秋如此珍视,不免让人好奇她究竟是如何的绝色,能够让叶清秋如此不管不顾地照顾疼爱。
没想到尽欢对薄奚铮的话竟然恍若未闻,一点也没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叶清秋轻笑一声,漫不经心道:“陛下佳人在侧,何必在意我的表妹长什么模样,总归不会是陛下喜欢的样子。”
薄奚铮冷冷地看着他:“朕还没有看到她的脸,你怎知朕不会喜欢?”
这对平常亲若手足的君臣,彼此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剑拔弩张,让周围的人看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叶清秋:“臣说了陛下不会喜欢,陛下就不会喜欢。”
嚯,好大的口气!
屏息凝神的大臣和命妇们都惊呆了,甚至开始冒冷汗,意识到今晚的宴会肯定不寻常。
年轻的帝王果然大怒,一拍扶手,站了起来,走到叶清秋的面前,隔着一张桌子,他怒目圆睁,气势汹汹。
“放肆!你一个臣子,怎么跟朕说话的?”
叶清秋不紧不慢地起身,他的身高比薄奚铮高半个头,微低着眼眸看着薄奚铮,周身气势竟然要比身穿龙袍头戴冕冠的薄奚铮还要强势。
“陛下息怒,别气坏了身子。”
薄奚铮气得不行,大声吼道:“来人,给朕把这个忤逆君上的人抓起来!”
殿内迅速涌入一大批手拿长矛的侍卫,然而他们并没有对叶清秋动手,反而围着叶清秋和薄奚铮。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还不动手?”薄奚铮察觉到了不对劲,双手捏紧,心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
侍卫们一言不发,将薄奚铮的退路堵死。
大臣命妇们也开始惊慌,因为他们面前也出现了一群带刀侍卫,不允许他们轻举妄动。
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无比紧张。
尽欢这时终于有了动作,她起身,看向惊恐不安的薄奚铮,纤细白皙的手指缓缓揭开面纱,露出一张漂亮得惊人的面容。
她弯了弯眉眼,红唇轻启:“薄奚铮,看到我,你开心吗?”
“你果然没死!贱人,身为朕的皇后,你竟然跟朕的臣子通奸!”
薄奚铮怒目圆睁,想要对尽欢动手,却被叶清秋一脚踢中膝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跪在地上。
叶清秋居高临下地看着薄奚铮,淡淡道:“陛下,你的皇后已经死了,还请慎言。”
他们一个承认自己是皇后聂琼霜,一个否认,周围的人看在眼里,十分疑惑,却不敢吱声。
除了聂家人,其他人对皇后聂琼霜都没有什么印象,连她的容貌都没见过,因为皇后从来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身为皇后,她的地位权利连一个嫔妃都不如。
尽欢看着此时狼狈不堪的薄奚铮,想到了宿主曾经悲惨的一生,她的眉眼淡漠,将手中的面纱丢到他的身上。
“身为一个皇帝,你实在是愚蠢,直到现在才发现我和叶清秋通奸。你以前对我,对聂做了什么,现在都会一一回报到你的身上。”
她不想和薄奚铮多说,她现在站在叶清秋的身边,同他一起居高临下地看着薄奚铮,对薄奚铮来说,就已经是致命的打击。
这场针对叶清秋的鸿门宴,却被叶清秋无声无息地扭转了局面。
薄奚铮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身为一个皇帝,却使唤不了原本应该听命于他的侍卫,甚至被叶清秋让人关进牢房,毫无皇帝的尊严和脸面。
叶清秋看着殿内瑟瑟发抖的一群人,微微一笑,“诸位不要惊慌,我不是一个滥杀无辜之人。只要你们出去以后,别说些有的没的,这样诸位都好。”
“噗通”跪地的声音响起,这些平日里自视清高的臣子和命妇们都跪了一地,不停地表达自己的诚意。
“叶相放心,我们一定不会乱说的!”
“是啊是啊,我今晚什么都没看到!”
叶清秋收回冰凉的视线,低头看向尽欢,眉眼变得温柔,牵起她的手。
“尽欢,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