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飞将安良辰和南华送上马车,转身之际惊出一身冷汗。
南飞满心介怀芥蒂意见,被安良辰三言两语化解不说,还让南飞生出一股为他肝脑涂地在所不惜之意。
南华天天在他身边,难怪一门心思为他打算。
南飞从怀里摸出信,招降书三个字不瘦不扁劲俏流畅颇有功底。字如其人,能将这样一个人安抚得老老实实的,确实不易。
南飞想,东阳有这样的太子,确实是东阳的福气。
南飞去奚斋找罗安。罗安正倚栏望着屋檐上的风铃。
南飞慢慢走上前:“公子,春天到了,枯树发新芽了。”
罗安头也不回:“有事说,有屁放。”
南飞惊住:“公子,别人是近墨者黑,你这是误入歧途。”
误个屁。罗安差一点骂出声。他突然觉得粗鲁也没什么不好,还挺痛快。
罗安承认,他真的是想念瑶了。这一次分别跟以前不一样,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相聚。他不知道大河帮会发生什么。
秦九定然是看不住念瑶的。罗安回头问道:“你不去北柔,对北柔战事有影响吗?”
罗安想他去重明岛?
南飞略沉吟:“薛云庭还算重情义,段明珠要靠夫人保胎。不论大河帮发生,夫人都不会有事。”
道理罗安懂,但他就是不太放心。
南飞想了想,又道:“公子,南尹州撑不了多久,许生很快会带兵下芙蓉城。芙蓉城是谷地,跟奉元不一样。”
罗安不研究兵法地形:“什么意思?”
南飞道:“薛帮主真要杀纪空明解散大河帮。薛少将军应该会趁机上砚山劝降金虎。若是金虎叛变,芙蓉城三面环敌,只有往西边高寒之原逃走。”
罗安道:“为什么许生不坑杀他们?”
南飞道:“许生还挺奇怪,他不滥杀。龙里之战就看得出来,伤亡并不重。南越皇家私库加大河帮和景照山庄的钱,足够他挥霍……
世上庸人多,说来道去,人生也就财色二字。在足够多的利诱面前,血性就不值一提,明王爷就是例子。只要许生给的够多,伤亡就会越少。许生现在最缺的是钱。”
罗安点头,撇了他一眼:“这不应该是太子操心的事吗?”
南飞很实诚:“太子和郁侧妃关系挺好,郁侧妃有孕是迟早的事。要是也生个儿子。以太子的脾性,定然是谁对东阳最有利最有功,太子就会偏向谁。
太子让明王爷写劝降书,我们到军中宣读,明王爷和北柔旧部自然安心。要是北柔君上愿意自请为臣,相当于明王爷立大功。”
罗安不以为然:“你就是思虑太多。太子妃挑挑捡捡多少年才定,患难夫妻知根知底。太子比你想的还信任太子妃。
明王爷和郁侧妃再厉害,也是北柔降王,名不正言不顺。退一万步说,太子真想动心思,君上和臣子们都不会同意。”
南飞道:“公子,你是真相信太子还是不愿意怀疑太子?”
罗安道:“要是念瑶在这,又要烦你说话绕了。”
就这点出息,三句话不离念瑶?南飞暗自吐槽:“公子,你说太子真将朵颐送到崂山村了吗?”
“我怎么知道?”罗安奇道:“你要不方便问太子,你可以问太子妃。”
南飞道:“我实在想不明白,太子哪来这么大魅力,一个两个的护着他。”
罗安道:“护着太子不应该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南飞赶紧道:“应该应该。公子,我有事相求,太医说我姐随时会生产……”
罗安忍无可忍:“太子安排漠北使臣十五之后再出发,你以为是为什么?还不是让我在卞京等太子妃……自己的事不安排好,一天天净瞎操心。”
南飞瞬间放心,厚颜无耻道:“话长情长,公子说这么长,是将我当情人了。”
罗安转身就走。
南飞跟在他身后提议:“公子,请你去温香楼听曲?”
罗安道:“君子不入邪道。”
南飞停步:”行行行,你是君子,我是小人。你不去我去。“
安良辰和南华回到宫中,就见郁淑娴就迎上来,屈膝行礼:“见过殿下,见过姐姐。”
安良辰放开南华,搀起郁淑娴:“郁侧妃免礼。”
南华看着安良辰体贴的模样,委屈瞬间涌上来。她这段日子总在想,她于安良辰的意义?
太子妃未立时,安良辰不娶她也不让别人娶,她尽心尽力管理宫内事务。太子妃册立后,便开始利用她平衡北柔势力。
南华从开始就知道,安良辰就是这样的,为什么还会觉得委屈?是身体原因变得敏感脆弱还是别的?
南飞原定明天出发,今天对她说十五之后, 定然是等她生完孩子。世上最关心她的人,不是安良辰,甚至不是爹娘,是她最亲爱的弟弟。
南华为了安良辰对南飞说话难听。南飞没有表露什么 ,心里一定很难过。
南华装不下去,对安良辰道:“殿下,我先休息了。”
南华不待安良辰和郁淑娴反应就往前走。春花秋月赶紧上前搀她。
安良辰眸子微垂,掩去所有情绪,像无事般:“郁侧妃有事?”
郁淑娴温柔道:“殿下,妾身做了几道家常小菜,请殿下品尝。”
安良辰很意外:“想不到郁侧妃还有这手艺,那本宫自不能错过。”
郁淑娴上前搀着安良辰:“殿下若是喜欢,妾身以后便天天给殿下做饭。”
安良辰看着郁淑娴头上华丽的珠翠,想到南华平日甚是朴素:“我平日里忙,怕是要辜负郁侧妃一片美意了。”
郁淑娴道:“殿下要是在书房里批奏折,妾身就给殿下送饭好了。人是铁饭是钢,总归是要吃的。”
安良辰赞赏道:“郁侧妃真是体贴。”
郁淑娴道:“殿下忙,太子妃姐姐身体不适,妾身不过是想替殿下和太子妃姐姐分忧。”
郁淑娴说得有情有义,看上去并无半分野心。明王爷选中的女儿,果然是不同凡响。得他如此偏爱,依然不骄不躁不恃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