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缠绵,一夜悱恻。
魔界的清晨没有阳光与鸟鸣,魔尊的卧榻上也没有留下露水的痕迹。
邪钺摇摇晃晃起身,只觉得浑身灵力充沛,一切的伤痛竟然奇迹般的痊愈了。
他侧过碰头,望着身旁空空如也位置,宛如深潭般寂寞的眼底划过了一丝波澜。
昨夜的一切恍如隔世,那个红衣少年的音容犹在眼前,如同一颗朱砂痣一般留在了自己的胸口。
“无念……”
魔尊轻声重复着他的名字,心就像即将爆发的火山,似有难以名状的情感要喷涌而出。
但是,他终究只是送入魔宫为自己抚平伤痛的一个血奴,一个凡夫,露水姻缘,你情我愿,只随月色,不见日光。
魔尊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努力将昨夜的一切埋葬进心里。
…………
半月之后。
魔尊大婚是魔界最大的喜事,所有的妖魔都前来贺喜,婚宴风光无限。
邪钺一身红装,身躯凛凛。他背着手呆呆的望着窗外,回忆着那个晚上与那少年的种种。
他摸着自己的胸口,为什么只要想到那少年,他的心就会那么激烈的跳动?
魔宫一直如往昔,自己有那么一瞬间,好像不像那个杀伐果断断情绝爱的魔尊了。
直到青漪前来请他入席:“尊上,已到吉时,请前往圣魔殿。”
魔殿之中,血舞身穿锦服,头戴凤冠,十里红妆,缓缓步入殿内。
邪钺望着她,心头却是一片空白。
血舞望着邪钺,眼中满是喜悦,她主动挽起了魔尊的手。
“尊上,小舞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了。”
邪钺望了她一眼,心里没有任何波澜,他如同一个行尸走肉一般,牵强的勾起唇,淡笑一晃而过。
望着那熟悉而陌生的面庞,血舞如鲠在喉,众人自知道尊上伤势痊愈,却不知他的伤因何痊愈,血舞虽知一二,却不知全貌。
那日,青漪前往血舞那里禀告,说那无念法师已回人界被几位仙门,但自己找到了一个适合治愈魔尊的血奴。
血舞本来将信将疑,但婚期当前,尊上若还是无法康复,这婚礼便无法如期举行。于是她决定便铤而走险试一试。
幸好,尊上吸食那血奴之血后竟然真的奇迹般的恢复了。
血舞本想要召见那血奴,见识一下到底是怎样的人竟能如此神奇,但却被告知尊上已将他啃食殆尽了。
魔界的公主自然不会因为这种蝼蚁草芥枉死难过,只要尊上能恢复、只要尊上能与自己白首不相离,别说一条人命,就算屠尽天下又如何!
只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自从尊上吸食残害那血奴后,突然对自己避而不见,血舞几次三番试图亲近,都被尊上以各种理由搪塞婉拒。
那几日血舞惶惶不能终日,尊上从来都喜怒无常,她只怕尊上会莫名弃毁两人的婚约。
幸好,一切还能如期如愿。
…………
“咱们的尊上终于回来了”“真是值得庆祝,来,兄弟们干杯吧。”
喜宴上,魔族长老和将士们正在兴奋地觥筹交错。
“恭贺尊上和公主喜结连理!”魔界各部首领俯首恭贺。
婚礼终于进入了最重要的仪式,就是在图腾前魔尊和魔后各自割开手掌,将掌心鲜血汇聚一齐,然后由魔族七大长老施动魔咒,由新人微含口中、涂于额头旁,向上古魔神祈誓。
仪式开始,魔宫内锣鼓喧天。
七位魔尊长老齐声吟祝道:“老羣祥既集。部族交欢。敬兹新姻。六礼不愆。羔鴈总备。玉帛戋戋。君子将事。威仪孔闲。猗兮容兮。穆矣其言。”
唱罢,为首的乌弥将给新人各自递过一把匕首:“尊上,公主,请!”
血舞毫不迟疑的举起那尖锐的匕首,轻轻一划,鲜血瞬间从掌心汩汩流出。
忽然,她手腕上一只晶莹剔透的玉镯在魔尊面前闪出了耀眼的光芒。
血舞抬起头深情地望着魔尊,唇角微微一扬,起誓道:“谷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诚,有如皎日。”
邪钺忽然一把抓住了血舞的手腕,呆呆地凝望着那玉镯上的那一丝丝羽状花纹。
血舞心头一阵惶悚不安,赶忙低声道:“尊上,可是有什么不对?”
“这镯子哪里来的?”
“这本是我族一无名小卒送来的贺礼……”
“这镯子可有名字?”
“我听那人说,好像叫……好像叫‘珞羽’……”血舞不明所以的盯着魔尊的面庞。
“珞羽……”魔尊望着这镯子,整个人忽然呆住了。
“这对镯子名为“盘螭珞羽”,我见它们格外好看,特地留给你一个。”“你那叫盘螭,我的叫珞羽,咱们一人一个!”“以后你我若是走散,见到这镯子便能相认了!”
无念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血液在血管里迅速膨胀流动,一次次漫过心底,一次次敲击回忆。
忽然间,遗失的与每年一起的回忆好像全部一股脑的汹涌袭来。
他痛苦地扶着额头,只觉得脑子里天旋地转,身体里翻江倒海。
“尊上,你怎么了!……尊上!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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