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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婉君年纪轻轻便出了意外身亡,按俗礼来说,丧事不宜大操大办。因此,沈湘尽量一切从简,只通知了来往密切关系极好的亲朋好友。
齐氏得了消息,立刻吩咐备马车去镇远王府。沈霖自然也一起去了。
灵堂布置在萧婉君的院子里,晔哥儿和萱姐儿都穿了一身孝服,站在厚重的棺材前,哭哭啼啼的好生可怜。
齐氏看了一眼,便惋惜的叹道:“只可怜了这两个孩子了。”
沈霖也重重的叹口气,走到沈湘身边,低声安抚了几句。沈湘昨天一夜都未合眼,面容愈发显得憔悴,却强自撑着招呼来客。
赵元灏痛失爱妻,早没了说话的力气和心情。在来来往往的客人面前不便落泪痛哭,可他一脸的哀伤难过,却比落泪更令人心酸。
齐氏忍不住上前安抚了几句,赵元灏却也没什么反应,只缓缓的点了点头。
正在此时,南王府的人也都来了。
齐氏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忙迎了过去,先是低声和刘氏寒暄了几句,然后便站到了沈宜芳的面前,上下打量了沈宜芳两眼。爱怜的拉起了沈宜芳的手叮嘱道:“芳儿,你现在怀着身孕,切记情绪太过波动。”
出了这样的事情,沈宜芳不来不合适。只是来了,也得小心些,不能太过哀伤伤了身体啊!
沈宜芳轻轻点头:“母亲尽管放心,我会注意的。”
齐氏嗯了一声,又看了面色苍白不掩憔悴的沈宜晴一眼,心里暗暗奇怪。别人伤心难过倒也罢了,晴姐儿和萧婉君素来不和睦,怎么倒像是狠狠哭过了一般?
碍于周围人多,齐氏也不好多问,只瞄了沈宜晴两眼,便移开了目光。
沈宜晴自从进了灵堂之后,目光却一直在那口厚重的棺材上流连。
萧婉君就躺在里面……
曾鲜活怒放的生命,就这么黯然凋零了……
当目光移到晔哥儿的身上时,沈宜晴的心更是颤了一下。只一夜工夫,晔哥儿就像长大了许多似的,脸上满是悲伤和难过,犹带稚气的小脸,早已哭的满脸通红煞是惹人怜爱。
沈宜晴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轻轻的喊了声:“晔哥儿!”
晔哥儿早哭的没了力气,又一直没吃什么东西,反应很迟钝,愣了片刻才呆呆的看了过来:“小姑姑……”
沈宜晴生生的克制住了落泪的冲动,努力挤出最最温柔的声音:“晔哥儿,你要好好的照顾妹妹,听见了么?”
晔哥儿怔怔的想了会儿,才用力的点头:“嗯,我一定会照顾萱妹妹的。”说着,伸出胳膊搂住了身旁的萱姐儿。
沈宜晴心里酸涩的难以形容,也不知该怎么安抚刚失了母亲的晔哥儿,悄然移开了视线,很自然的落在了站在一旁的赵元灏身上。
赵元灏也是一夜未眠,俊美的脸上满是沧桑落寞,眼底流露出无比的哀恸。虽然一言未发,可那僵直的身影却比透露出凄清与悲凉。
沈宜晴犹豫了片刻,才缓缓的走近两步,轻声的安抚道:“表哥,表嫂出了这样的意外,大家伙儿都很伤心。表哥自然更难过。只是逝者已逝,活着的人总要好好的活下去。表哥要好好的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
那甜美悦耳的声音如此的熟悉,总算勾起了赵元灏的反应。
赵元灏茫然的眼神总算有了些焦距,在沈宜晴的俏脸上游移了半晌,忽的问道:“她就这么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沈宜晴的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赵元灏恍若未见,眼神定定的落在了棺木上,低低的说着:“都怪我,竟然只带了这么几个护卫就出行……”若是多带些武功高强的护卫,萧婉君定然不会遭此意外了。
沈宜晴哽咽着安慰道:“表哥,这怎么能怪你。谁也不想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一切都只是意外罢了。”
赵元灏只一个劲儿的喃喃自责:“不,都怪我自作主张。昨天她本不想出去的,是我说想出去散心,她才欣然点头同意了。她总是这样,做什么都只想让我高兴……”
因为是临时起意,所以只带了几个护卫便出发了。萧婉君倒是开玩笑的打趣了一句:“世子爷,今天妾身的安危可就托付给你了。”
谁也没曾想,这样一句戏言竟然一语中的。他们竟然真的遇上了一伙胆大包天的匪徒。赵元灏领着几个护卫和匪徒缠斗不休,只留了一个武功最高强的护卫守在马车边。那伙匪徒见遇上了高手,已萌生退意,边打边跑。
就在赵元灏悄悄松口气之际,一个箭法高超的匪徒在临走前竟然冲马车方向射了一箭。赵元灏救之不及,眼睁睁的看着那支利箭穿透了马车车窗的空隙。然后,一声女子的惨叫声便响了起来……
赵元灏痛苦的闭上双眼,一滴眼泪缓缓的自眼角滑落。
朝夕相处十年,他从没想过萧婉君在他的心中是何等的重要。此刻,他终于知道了,却是已经迟了……
沈宜晴默默的陪着落了眼泪,心里越发的酸涩了。
“四妹!”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却是沈宜芳过来了。
沈宜芳怜惜的看了低头垂泪的沈宜晴一眼,轻声安抚道:“你也别太伤心了。”灵堂里的人越来越多了,沈宜晴站在这儿流泪可不太妥当啊!
沈宜晴听懂了沈宜芳的暗示,深呼吸口气,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泪痕。
沈宜芳这才看向赵元灏,好言宽慰了几句。
赵元灏今天不知听了多少类似的安抚,早已麻木的没了感觉一般,只点了点头,却是一句话都不肯再说了。
赵元朗和赵元灏比较熟络,也凑了过来安慰一番。
沈宜芳趁机扯了沈宜晴出了灵堂,到了隔壁空着的客房里说起了悄悄话:“四妹,你这是怎么了?我记得,你和表嫂一直不太对盘。她出了意外身亡,你不至于如此的伤心难过吧!”
沈宜晴默然了片刻,才轻声应道:“我和表嫂……确实不算谈得来。不过,到底也是熟悉的。看着她就这么去了,我心里真是难受的很……”
沈宜芳意味深长的看了沈宜晴一眼:“表嫂出了意外,我也很难过。”相较之下,沈宜晴表现出来的,可不仅仅是失去亲朋的难过了!这让自以为深知沈宜晴脾气的沈宜芳,怎能不惊讶?
沈宜晴也不知该用什么借口搪塞过去,咬着嘴唇不吭声了。
沈宜芳沉吟了片刻,试探着问道:“昨天表嫂临走之前,到底在你耳边说了什么?”
萧婉君临终之前,只先后对赵元灏和沈宜晴说了句话便撒手人寰。当时屋子里的众人可都看在了眼中,满心疑窦的可不止是沈宜芳。
沈宜晴自然不可能说实话,却也不想编造谎言欺瞒她,依旧沉默着。
沈宜芳似是料到沈宜晴不会轻易说实话一般,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昨天回去之后,想了好久,倒是想出了一个可能来。这儿只我们姐妹两个,我便直言了。四妹,表嫂是不是想将晔哥儿和萱姐儿还有表哥都托付给你?”
沈宜晴哑然,怔怔的看着沈宜芳。
什么时候沈宜芳变的如此敏锐了?居然一猜即中……
沈宜芳看着她这副样子,自然明白自己已经猜了个不离十,忍不住重重的叹了口气:“四妹,你可千万别犯糊涂。你可是已经定了亲事的,万万不能再有什么变故。且不说齐箫待你情深意重,就算是你想悔婚,父亲母亲也定然不会同意的。”事关齐家沈家的颜面,哪能容得沈宜晴任性妄为。
沈宜晴没有说话,只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宜芳又接着说道:“再说了,表哥人虽不错,可已经娶妻生子在前。你若是再嫁给他,只能做个继室罢了,还得当两个孩子的后母。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你还是快些避嫌为好。”
她能猜出的事实,只怕沈湘宁氏刘氏等人更是早已了然于心了。
沈宜晴依旧不肯抬头说话,只一个劲儿的看着地面。
沈宜芳很是着急的跺了跺脚:“你这个傻丫头,我说的话,你倒是听见了没有?今儿个你来了一趟,也算圆了场面。今后可千万别傻愣愣的到镇远王府来了。不然,等流言蜚语传了出去,你还怎么做人?”
半晌,沈宜晴才抬起头来,轻轻的说道:“二姐,你说的我都懂……”
她对赵元灏早没了当年的恋慕之情,也没有做人继室和后母的嗜好。只是……她又怎么忍心看着晔哥儿孤苦无依?
晔哥儿故作坚强勇敢的小脸在沈宜晴的脑海中不停的晃动着。沈宜晴心底最深最柔软的痛楚便这么浮上了心头。
自打晔哥儿出生的那天起,她就永远的失去了做他母亲的资格。重生之后,她也只能远远的看着,默默的期盼着他能过的好,便于愿已足。
可现在,萧婉君就这么去了。晔哥儿没了母亲,不知多么的彷徨无助痛苦。她怎么能割舍得下晔哥儿啊……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