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等在走廊的慕若一见伏星和俞亦浔从纪亦辰的房间里走出来, 便迎了上去,“这是两位师兄房间的钥匙。”
接下唯一的一把钥匙,俞亦浔不解地问慕若道:“就一把钥匙?”
他方才还听九星派的那个弟子跟掌柜的订了四间单间,可三师弟怎么就只给他一把钥匙?
“嗯,就一把,”瞥了眼心不在焉的伏星, 慕若给了俞亦浔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掌柜的记错了单间的数目,于是就该换了一个双人间, 不过二师兄若是觉得不方便, 那我跟大师兄同房也可以。”
一听这话,俞亦浔赶忙将钥匙握在手里:“我跟师兄一起就好, 你去休息吧。”
慕若笑着冲伏星和俞亦浔拱手作揖, 然后转身离开。
“师兄?”俞亦浔转头,却见伏星神思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怎么了?是那个姓纪……纪师兄跟你说了什么?”
“嗯?”伏星回神, 笑眯眯地看着俞亦浔, “没什么啊,他什么都没说。”
“是嘛,那就好。回房吧。”背过身去,俞亦浔黑了脸。
没说什么?师兄的神情可不像是没听过什么的模样。
进到房间,伏星才猛然发现这是一个双人间。
“你跟我同住?”
“嗯,”俞亦浔点头,“不方便?”
“怎么会,”伏星笑着斜了俞亦浔一眼,“从小到大,我可是三不五时就要跟你同住一段时间,哪里还有什么不方便的?”
听到这话,俞亦浔的神色才有所缓和,心中的抑郁也有所缓和。
坐下给自己和伏星各倒了一杯茶,俞亦浔正儿八经地问伏星道:“师兄这一趟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我离开苍山时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向四师弟问清楚。”
谈及正事,伏星就收敛心神,在俞亦浔对面坐下:“九星派一位太上师祖的魂镜将要现世,纪亦辰代表九星派到苍山来求助,我便跟着他来了。”
在修炼一事上,俞亦浔到底是比伏星努力太多,因而此时不用伏星细说,只听到“太上师祖”和“魂镜”这样的词汇,俞亦浔就知道九星派为什么非得找上苍灵宗。
只是时机太过凑巧,他们才在论剑大会上崭露头角,九星派就有太上师祖的魂镜将要现世,并且还到苍灵宗求助,也不知道若他们没有去过论剑大会,九星派还会不会找上门来。
想起之前看到的几个人,俞亦浔的心里一惊,忙问伏星道:“九星派就只派了这么几个人去他们太上师祖的魂镜?”
这跟去送死有什么分别?
照理说,他们是传承了先人技艺的后辈,应该比先人更加优秀,可恰好就是在太上师祖们的那个年代发生了太多事情,因而许多绝世武学都没能被及时地记录下来,而直接继承了这些武学的前辈们又多在封魔大战中经历变故,几经波折之后许多绝学便就不幸失传,而太上师祖那一辈人留下的东西对他们来说也是极其危险的。
伏星笑着摇头:“当然不可能只有这几个人,九星派还邀请了紫阳门、青羽山庄和其他几个门派的人前来助阵。”
“那他们人呢?”俞亦浔蹙眉。
伏星耸肩:“纪亦辰说为了不绕远路,只好兵分两路。”
闻言,俞亦浔的眉心蹙得更紧。
所以兵分两路之后就只有九星派和苍灵宗能同路?若师兄没带上三师弟,是不是这一路就只有师兄跟那个姓纪的两个人?三师弟说得对,那姓纪的就是对师兄图谋不轨!
想到慕若之前说过的话,俞亦浔怎么都放不下心,索性就直接问了伏星:“师兄觉得纪师兄怎么样?”
“纪亦辰?”抿一口茶,伏星认真想了想,“那个人温柔,细心,有担当,修为不低,又足智多谋,不得不防。”
听了伏星前面的夸赞,俞亦浔紧张得不得了,可一听这最后一句,俞亦浔也不知道是该称赞伏星谨慎,还是该同情一下纪亦辰,心情突然有些微妙。
沉吟片刻,俞亦浔又问道:“那我呢?”
“你?”抬眼一看俞亦浔,伏星就笑出了声,“傻小子一个,你还想跟人家比?”
“……哦。”傻小子就傻小子,反正师兄又不会防着他。
午夜,万籁俱静,熟睡的俞亦浔突然翻了个身,朦胧间仿佛看到了一抹微弱的烛火,挣扎了一会儿,俞亦浔还是睁开了眼睛,这一睁眼还真就看到了摇曳的烛火。
俞亦浔起身下床,缓步走向烛火,绕过一道镂花屏风后就看到坐在镜前的伏星,而那支燃着的蜡烛就在镜旁,烛火跃动,映得镜中伏星的脸时明时暗。
俞亦浔的睡意登时全消,愕然地看着伏星:“师、师兄?”
伏星没有转头,看着镜中的俞亦浔,轻声道:“亦浔你醒了啊。”
“啊……恩,醒了。”俞亦浔挠头。
这是什么情况?
“师兄你在做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师兄他照什么镜子?
“亦浔。”
“嗯?”俞亦浔走到伏星身后站定。
“你说我美吗?”
“……啊?”反应不及,俞亦浔傻愣愣地看着镜中的伏星,“师兄你……什么意思?”
“怎么?”伏星的眉心微蹙,“我不美吗?”
俞亦浔眨眨眼,仔细端详镜中的伏星。
伏星的样貌俞亦浔是再熟悉不过了,即使闭上眼睛都能勾勒出伏星眉眼中的□□,只是这会儿夜色昏暗,烛火摇曳不定,那映在冰冷铜镜中的人怎么看都跟美没什么关系,反倒有些渗人。
但这话能直说吗?俞亦浔觉得不能。
“美、美,师兄长得跟师母有七分相。”他没见过师母本人,却时常在师父的房间里看到师母的画像,是个美人。
“这样啊,”得到肯定答案的伏星立刻就变得眉开眼笑的,“时间不早了,睡吧。”
这话说完,伏星就端着蜡烛施施然走回自己的床边,爬回被子里躺好。
俞亦浔愣愣地看着伏星,定了定神才向伏星走过去,可走到床边低头一看,俞亦浔发现伏星似乎是睡着了。
“师兄?”俞亦浔试探着喊了一声,可回应他的只有伏星清浅的呼吸声。
俞亦浔蹙眉。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师兄就睡着了?会不会太快了些?
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俞亦浔打了个哈欠,也去睡了。
清早,伏星是被俞亦浔叫醒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伏星就见俞亦浔一脸担忧地蹲在床边。
“师兄,你没事吧?”
伏星失笑:“没事,就是不小心睡过头了,你这么担心做什么。”
扶着伏星起来,俞亦浔见伏星的气色不错,这才放心下来,不由地抱怨道:“谁让师兄大半夜的不睡觉,还吓了我一跳。”
“嗯?”伏星困惑地看向俞亦浔,“我昨个儿可是跟你一起睡下的,然后就一觉睡到大天亮,怎么就成了大半夜不睡?”
闻言,俞亦浔也困惑地看着伏星:“师兄你半夜不是起过一次吗?”
还坐在镜子前面照镜子,他瞧见那会儿也不知道师兄是在那儿坐了多久。
“我没有啊,”伏星蹙眉,“亦浔,你没事儿吧?”
“我……”他当然没事!“师兄你睡迷糊了?”
“你才睡迷糊了!”伏星笑着瞪了俞亦浔一眼,“没有挂心的事情我向来都不起夜,这你是知道的,突然之间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梦?”
伏星说得这样笃定,倒是叫俞亦浔当真不确定了起来。
说起来,昨夜那情形确实有些诡异,师兄就算真的因为什么事起夜,也不会坐在镜子前面照那么久,而且还问他美不美,这不像是师兄会做的事,更不像是师兄会说的话。
难不成真的是他做了个梦?可无缘无故的,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真是奇了怪了……
突然想起崔兰托阮山给他的那瓶药以及阮山当时转述的话,俞亦浔便将这事儿归咎到了崔兰头上,怪崔兰说了奇怪的话,引得他做了个奇怪的梦。
可当第三次在午夜瞧见伏星坐在镜前时,俞亦浔有些心惊。
站在伏星身后,俞亦浔有些怕。
“师兄,你……”
“亦浔,你醒了?”拿着梳子梳理自己的长发,伏星微笑着看着镜中的俞亦浔。
“师兄,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俞亦浔摸出了崔兰给他的那瓶药。
“现在?”伏星看了看房间里的更漏,“子时快要过半了吧。”
“师兄你渴了吗?”顺手将一颗药丸扔进温热的水里,俞亦浔一边催动真气加快药丸的溶解,一边缓步走向伏星。
“我不渴。”
“还是喝一些吧。”在伏星身旁站住脚,俞亦浔将水递到了伏星眼前。
偏头疑惑地看了看俞亦浔,伏星还是接下了那杯水:“也好。”
半刻钟后,伏星的身子一晃,昏睡过去。
眼疾手快地接住伏星向一旁栽倒的身体,俞亦浔心慌不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四师叔一定是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才把药交给他的,可四师叔怎么就不能跟他把话说清楚了?现在要他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