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百宝学以致用,在调理自己身体的同时,开始为山下的百姓治病。渐渐的在当地有了些名气。所以九宫山最初的名声,不是法术,而是医术。
他的名声越传越远,最后京城之中的贵人们,开始请他出山治病,银子向水一样的流进九宫山。九宫山在他资助,和陈一山的规划下,渐渐形成了现在这种气势恢弘的壮观景象。
九宫山地法门的法术渐露头角后,宁百宝就开始偷懒了。特别是他无意中研制的金疮药,被贵妇们用做美肤,更名为回春膏后,他就可以坐在山中收银子了。
他不习法,也不管山中的琐事,只低头研制丹药。在山上待烦了,就带着巨款,到处游玩。银子花光了才回来。算来他已经逍遥、快活了十几年了。
陈一山把戎白交给他,就是敷衍辰阳长公主,并没打算真正教授他法术。所以听到苏瑶这么一说,有点惊诧。
“如果真如师叔所言,这戎白的来意怕是不简单。师叔刚刚所说之事,暂时还是保密,等找个机会,我来试他一试。”
“好的。”苏瑶说。
苏瑶从中正殿回储药房时,正好路过东昌殿和长生殿,她以前就发觉九宫山的建筑,除了中正殿外,就数长生殿最为富丽堂皇,原来里面住着的大弟子宁百宝,是九宫山的财神爷。托他的福,现在苏瑶所居的储药房建的也是十分的气派。
储药房是个三合院,北面有个前廊后厦的二层小楼,二楼檐下悬挂着储药房的金字黑匾。东西各有一排厢房,三面由廊子贯通。院中间有一处假山,假山石四周全是绿油油的药圃。
转过假山,苏瑶就看到,小楼正门的前廊上,站着一个仪表堂堂的男子。他穿一袭略紧身的黑色法衣,配着两条绣着银纹的长法带,显得威严高大。
他微仰着头,阳光斜打在脸上,显得五官轮廓更加分明,那双平日里乌黑深邃的双眸,此刻却透着淡淡的柔光,静静的望着苏瑶。
见苏瑶几步登上游廊,他没有开口,转身向东走去。
苏瑶不动声色的跟了上去。
他二人走进东厢房时,阳光暖暖的从朱红色的雕花木窗中透进来,零碎地撒了一床。床上铺着崭新的被褥,床头有两张木椅,搭着银红撒花椅搭,椅旁有一高几,几上有一青瓷瓶,瓶中插着几枝梨花。屋子正中的有一张小圆桌,桌上放着一个古色古香的青铜炉,香烟袅袅升起,一种奇异的香气弥漫着整个房间,盖住了淡淡的霉湿之气。
这么短的时间内,也只有陈一山最器重的爱徒,地法门最有权势的白纹法师墨羽,才能准备的如此周全。虽然有陈一山的交待,但是此处比她之前的居所布置的要更加的舒适,如果不是有心人,万不会如此的费心,而且以他如今在地法门的身份,居然亲自在此处等她,为她引路,更显出他的一番心意。
苏瑶对墨羽淡淡一笑,“多谢!”
这个仅能看出一点笑意,还没完全舒展,就已经消失的表情,却像是黑夜中的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墨羽的心。
“不必客气,你先住着,如果有什么别的需求,再让人给我送个信,我来安排。”他掩藏着喜悦轻轻说。
见苏瑶不再言语,他转身向屋外走去。可没走出多远,还是忍不住回头,假意观赏院内的风景,目光扫过东厢房,见苏瑶并没有相送,心中微有些失落,苦笑了笑,快速向院外走去。
午后苏瑶刚走出房门,就见一个人撅着屁股,在假山前的药圃间忙活着。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那人直起腰,转过身来。苏瑶一见,原来是个穿着白色丝绸短衣的中年男人,他看上去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圆眼、圆脸、圆脑袋,耳轮宽大,面色红润,齿齐唇厚。赤着上身,背厚腰丰。
见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女子,他吓的双手护胸,如妇人一般,惊叫连连。
他背对着苏瑶,套上搁在假山石上的锦袍,慌乱之下,白衫居然都忘记穿上。
等他回过头,看着苏瑶还是面色平静的望着他,心中更是气恼。
“你是什么人,怎么擅入此地。”
苏瑶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的看着他,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
“我叫苏瑶。”她淡淡的说。
听到她的名字,中年男人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该死!上午师傅给我送过信了,我居然忘记了!一定是中午那碗梨花酒喝的上头了。”
他仿佛是自语般的说。
说完,他抬高下巴,看着高站在游廊之上的苏瑶,板起脸,努力装出威严的样子,用手点指着她接着说道。
“你住在这里,是师傅安排的,我不能说什么。可是你不要动我的东西,否则师傅也保不了你。听到了吗?”说完他抓起丢在一旁的白衫,落荒而逃。
他一口气跑到长生殿,直奔后殿的居室之中。一进屋,喘息未定,就见他刚收的徒弟正躺在他铺着云丝厚褥的榻上,枕着他的青玉枕,翘着腿,吃着他从各地收罗来的美食。
扬州的五香糕、蛮栗糕,越州的雪花酥狮,京城才有的雕花蜜饯。更可气的是,最后一瓶百花酿,藏在花瓶中,居然也被他找到了。那金黄色的液体,在琉璃杯中闪着诱人的光芒,看的他心如刀绞。
他跑到榻前,拿起装百花酿的白玉瓶,轻晃了晃,果然是一滴不剩。见徒弟伸手去摸琉璃杯,他抢先一步,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喝完后半天没有放下琉璃杯,闭着目,神情陶醉的感受百花酿的余味。
“宁胖子,你这是干什么,那杯子是我喝过的,你这样不是间接占我便宜吗?”
宁百宝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见他吊着眼,抖着脚,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顿时泄了气。
这个长的赛过潘安,气死宋玉的男子,绝对是他命中的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