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床头,她把自己的电脑搬了上去。
可能是一种感应,她知道爷爷过不了这个年,上一次长久的聊天之后,她甚至好像也知道他最近不是无缘无故嗜睡。
那晚怎么过去的,吻安已经恍惚了。
但是早晨没有太阳,她还是觉得一看窗户就觉得刺眼,刺得能把人的孤单放大数倍。
医生说爷爷走了的那一刻,她是低着头的,极力忍着,不知道在忍什么。
郁景庭把她埋低的脑袋放在他胸口,眼泪没有生息的被蹭掉。
彼时,她想到的是宫池奕的话。
他说“没了谁,也不会没有我。”
可是她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发了个几个短讯,一直没回应。
她做了很长时间的准备来接受这个结果,但还是没能撑过去。
…。
顾家已经没有其他家属,顾老走了,顾吻安在他床边晕过去之后,所有事情,是郁景庭在忙。
吻安中途试着一定要亲自来,郁景庭干脆松了扶着她的手。
她就那么直直的摔到地上,头顶传来他淡淡愠怒的声音:“就你这样,还怎么去处理后事?”
他把她托起来,抱到床上,“于情于理,我也该喊他爷爷,由我去做没什么不合适。”
顾老之前说,顾家已经没了,临了也不过一堆白骨,不用弄得人尽皆知,给他找个安静的地方就好。
换句话说,就算想弄得有些场面,也不会有谁来悼念。
医院、殡仪馆、墓园的跑,虽然程序不复杂,事情也算多,但郁景庭一个人忙起来也比较费神。
但他做事有条不紊,并没跟她说过什么,只是告诉她:“葬礼那天,你要坚持一下。”
这两天并不是她不想,而是怎么吃药怎么打针,脑子依旧是浑浑噩噩,根本站不起来。
明明才过了两天,她就像熬了两年。
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葬礼的前一天,她在客厅阳台透透气,一起来就晕,只是靠着。
有人按了门铃时,郁景庭去开了门,她并没怎么在意。
直到那人一言不发,径直往她走来。
她落进结实的胸膛,大衣还带着冰凉,嗓音低低的,“我回来了。”
吻安没有抬头,只是深深埋进去,带着一点点埋怨,“你一直不接我电话。”
宫池奕拥着她,掌心落在她背部,“对不起。”
他一直开机,但回过来时,她的电话反而关机了,问了余歌才知道顾老的事,扔了所有早就安排好的会议,一个字的交待都没时间留,全让余杨想办法压着。
顾老的事是郁景庭安排妥当的,宫池奕知道,原本他是打算对他道个谢,但在葬礼上看到古瑛,又听到简单悼词时,他没了那个想法。
吻安在墓前跪了好久,但自始至终没看过古瑛一眼,来去都是宫池奕抱着她。
他把她带回香堤岸,从车里,到卧室,几乎一刻都被松开她,大衣都是白嫂帮着脱下。
把她整个放进被窝里,侧身拥着她,“想吃什么?”
她摇头,声音几不可闻,“你陪我待会儿吧。”
他说:“好。”
关于古瑛和郁景庭的身份,他一个字也没问,因为能出现在葬礼家人席中,她却从来不提,想必是不情愿。
宫池奕以为,至少顾老能等到他这次出差回来,否则无论如何,他不会让她一个人。
卧室里一片静谧,她一直闭着眼,但他知道她没睡,所以一直陪着。
白嫂上来问话时,宫池奕做了噤声的手势,然后小声说晚餐他去做。
…。
宫池奕做饭时,隔几分钟会上去看她一眼,直到整顿饭结束,她睡得很沉,但不得不把她叫醒。
白嫂看着太太一副萎靡,也跟着心疼,却只能在一旁看着。
他抱她的时候就像对待小孩,这个晚餐就没放她下来。
饭后白嫂把药给了三少。
她看到了,却是看了他,“可以不吃吗?”
眼神里带了些恳求。
他深眸低垂,“你已经病了很多天了,也许明天就好了,嗯?”
从郁景庭那儿知道的,她吃了不少药,卯足了劲儿好像第二天就要痊愈一样,现在却不想吃了?
吻安一双眼有些肿,看了他,许久才轻轻的声音道:“你回来我就可以不吃了,我可以靠你。”
他不在,她想下一刻就站起来,不想让任何人做掉她该做的事,但是没拧得过。
宫池奕看了她好一会儿,蓦然胸口酸涩,手臂微微收紧,薄唇落在她唇角,“好,不吃。”
依旧把她抱回卧室,陪她躺了好久,他才给余歌发短讯。
她不想吃药可以不吃,但病不能拖,趁她睡着让余歌过来打一针。
余歌看到她的时候有些吃惊,又看了宫池奕,“我试着联系过你,联系我哥,谁都不接电话。”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接下来的连续几天,吻安依旧是浑浑噩噩,不说话,也不做事,很多时候就是安安静静的坐着。
大半个月里,宫池奕一直陪着她,吃饭、洗澡、看书、睡觉,他一定都在她边上,不问她也不扰她。
古瑛和郁景庭都来找过,宫池奕一概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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