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在中原诸国之中,最为受到年轻少年少女们喜欢的自然是七夕节与元宵节,无论是否所在之国之城有无宵禁,在此两日也都是张灯结彩,灯火通明,市集小道上比肩继踵,车水马龙,那拿着花灯的少女身边总会有些青涩少年相伴,花前月下,柳暗花明,倒是最易成就一些好姻缘。
而此时说到火把节,其实与七夕元宵大致相同,无非就是为镇民们找找乐子,年长者放下手中劳作,女人们踏出闺阁,只是在节日的形式上似乎要比上述两个日子要火热许多,那火热不仅仅是那些个火簇,更多的是那些节目所带来的的奔放的气氛。
逍遥一行人天还没有黑透就来到了汾县的主街了,不同于那些张灯结彩,这临街的店铺上都插着一束裹了油的火把,那些卖着首饰特产的小摊也陆续摆了出来,小贩们吆喝叫卖着。而人群们也逐渐汇聚到主街之上,虽然这是汾县可是也能听到来自各地的口音。
绍凌依然宝蓝色广袖长袍,逍遥为她挑选的是精美白玉小冠,加上她本就比中原人高,又是一张立体的西域五官,逍遥又在她脸上略用眉笔发动,如此模样在人群中可谓佼佼,倒是惹来不少女子掩面注目,也不乏大胆的少女向她抛起了媚眼,不过总是一个淡漠的人,绍凌只是步伐沉稳直视前方,倒是一旁的逍遥气得跺脚,明明这打扮是她想出来的,结果倒好惹来了一堆蝇蝇蝶蝶,于是往绍凌身边一靠,霸道的把手挽进绍凌的手中,绍凌虽然没有看她,不过也配合着放缓了步伐,阿凉倒是和乌恩倒是非常默契的用同样嫌弃的表情看向逍遥。
逍遥也本是一方闺秀,天生丽自举止也大方得体,与绍凌携手看起来便真是一对璧人,这样的组合当然也是众小贩所追逐的,谁不盼着自己的夫君或意中人赠上心意。一位卖香包的小贩见绍凌逍遥二人并肩而来,只道是上好的生意,于是赶忙上前说道:“这位公子,给你家娘子送个香包吧,我这香包可香呢!夏日驱赶些个蚊虫也是最有效的。“说着那小贩从自己摊前拿出那香包,虽还不知是否有那驱虫的效果,不过那香包做的十分精巧好看,倒不是平绸这样的高等料子,但是上面的绣饰倒是十分可爱,正是两只海鸥飞在静湖之上。
绍凌本不想理会,可是逍遥却被吸引了过去,她接过香包看了看问道:“这一般绣物都是鸳鸯蝴蝶,你怎么是个海鸥?”
阿凉走到逍遥身边,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说逍遥,你就是太年轻,懂的东西太少。那海鸥那是长情的鸟,一生就一个伴侣,那鸳鸯能飞多远,就一个池子,那蝴蝶又活得了多久?而这海鸥不一样,能飞过高山大海,这才是真正的比翼!“
逍遥一笑,自己不就正像这海鸥吗,只想着翻山越岭,她又望向绍凌,只是不知眼前这人愿不愿意与自己齐飞。
绍凌接过逍遥的眼神,只以为她是想要这香囊,便向小贩问了价,这香囊倒是不贵,也就十几个钱,绍凌往怀里一伸,似乎银钱在之前的衣服里,可是已开了口又不能收回去,只得又看向逍遥,此时逍遥中头倒是哭笑不得,哪有第一次送东西给自己就买个街边摊,而且最重要的是,竟然还没有带钱!
“算了,不要了。”逍遥有些失落的说道。
绍凌此时也觉得这样似乎不太好,于是又望向乌恩,这遭老头跟着逍遥吃香喝辣也是从不带钱的,于是只有摊手摆摆头,阿凉那小屁孩子就更不用说了。
绍凌有些尴尬,于是只好给小贩摆手推掉,逍遥不情愿的把香包还给了小贩,四人又继续在人群中往镇中心走去。逍遥虽然心里有些小失落,不过这街道四周各种表演倒是迅速的将她的心思转移,好奇的人就是好,总会有新的事物让她快速从不悦中走出。
而这汾县的火把节也确实新鲜,街道四周都有裸着膀子的汉子拿着火把狂舞,那火像活的一般,被扔在天上变化着花样又掉回汉子手上,而也有火龙火狮在主路间舞动,小孩子们坐在父亲的头上欢呼雀跃,阿凉也没有闲着,死拉硬拽的上了乌恩的肩头。随着月亮逐渐升高,四处的火光也更明显了,除了这街心各种刺激的表演,在汾县边上的汾河之上,也有那些跳动的星星点点,不同与街心围观的都是些老人孩子妇孺一类,在河边尽是些青年男女。
绍凌觉得过于嘈杂,便带着逍遥往僻静的河边漫步而去,可是越往前走,眼前的便越是那些幽会的男女们,含蓄的只是并肩而行,而有些大方的都已依偎相靠,逍遥大方起来可比那些女子厉害,便把绍凌的手往怀里一抱头一偏倚在绍凌肩上。绍凌微微侧目,逍遥倒是一副自在模样,绍凌也只是轻轻一笑,带着逍遥一起往那些情侣之间走去。
走到河边,那河中的漂着星星点点的河灯,可是却与上灯节有所不同,河边的男女们一边放着河灯一边拿着石籽往别人的灯上投去,好几个河灯都被打入水中,那些情侣也不失落,倒是兴高采烈的又去买了一个灯往河里放去,逍遥只觉得奇怪,拉着绍凌便向那河灯小贩问道:“这河灯不是放得越远越好吗?你们为何偏偏要把他们扔下去。”
那小贩打量了逍遥又看看了一则的绍凌,估计这对是来自外乡的情侣,也耐心给他们讲了原由,说外地的河灯降解表延绵长久,可是这汾县的河灯最早本是纪念那位舍身取义的女子,话说那女子为了救村里人焚烧了敌军军营,而自己也被燃死其中,所以这河灯放出去后大家会投以石籽的形式来熄灭它,象征着为那女子去了火,熄灭的最多的便能获得祝福,久而久之年轻的男女们将此变成现在这样的形式了,看谁能得到的祝福最多,而自己的河灯又能漂的远,那漂得最长的那盏灯自然从汾河又流入更大的河流,自然也是预示放灯的二人连绵长久了。
逍遥点点头,这次倒是很自觉的自己掏了腰包买了一个河灯,她兴高采烈的将绍凌往河边拉去,又从地方事先捡好了一小把石籽。
与绍凌同放河灯的大致有十来位青年,他们身后的女伴们将河灯点燃,二人共执一灯放入河间,绍凌与逍遥也跟着做样子,她将河灯点燃送到绍凌手上,两人一起蹲在河边,小小的烛光映在二人脸上,于从多情侣之间,也分不清那是光亮还是真的脸红。
河灯放入水中后,逍遥又抬头看了看绍凌,本以为会看不起这种游戏的她竟然也是一副认真的样子,逍遥将石籽放入绍凌的手中,那指腹有些粗糙,逍遥摸了绍凌手中的茧子,小声温柔的说道:
“咱们的一定要是能走到最远的。”
看着逍遥一脸期待,像极了一只小兽,绍凌伸手摸摸她的头,气定神闲的说道:“自然
这汾河并不湍急,河边水流较缓,这一开始灯行的自然慢些,可是此时便正是掷石的最佳时刻,那些青年们忙从自己身后的少女手中接过石籽,这肯定率先是往身边灯上投,而绍凌则不同他们一般慌乱,平时掷惯了镖哪里又轮得到他人表演,挥手石出先就将左右两边的河灯击落,逍遥在身后一阵欢呼,接着水流要快些,放灯的人在两岸跟着跑,当然那石籽更是乱飞,此时绍凌倒不胡乱仍籽,只是守着自己的灯,那些乱飞过来的石头都会被她用石头击开,而弹开的石头竟然准确无误的将附近的灯打入水中,几次下来倒只剩下二盏河灯了。
“李兄,你算是遇对手了。”一个少年对身边的紫衣少年说道,而那紫衣少年正是另一盏河灯的主人。
只见那紫衣少年轻笑两声,倒是自信说道:“我李家练的就是这铁弹子绝技,什么时候能遇对手。”说罢又接过一石向绍凌的河灯投去。
不过倒是让那紫衣少年失望了,他投出的石头力道虽大,可是绍凌同时也扔出了石籽将其弹开,无论那紫衣少年如何使力,总是落的个石入水中的下场,他见自己身后的少女已是一脸失落,自己更是恼火,于是也不接那石头,直接从怀中掏出了十个铁弹子,他集中手腕之力将铁弹子投出,但是却不知对方到底是何人物,扔出的石头尽然改变了铁弹子的轨迹。于是也不客气,快速的将剩下的九珠扔出,如同落雨一般,就在紫衣少年势在必得时,那河面上竟然激起了火花!
“绍凌,怎么石头之间还激起火花?”逍遥好奇的问道。
绍凌默默的将刚才投掷的东西拿出,这哪是投掷的石头,那是玄刀的暗器,绍凌无辜说道:“他先动的手。”
这两灯已漂了很久,在汾县并不多见,围观之人自然了多了起来,逍遥倒是有些担心树大招风,便催促着绍凌赶紧结束,这确实绍凌这样托着也只是觉得逍遥在身后加油呐喊甚是有趣,怕自己平日里真刀真枪时,逍遥心里也是这样打着气,于是也不再恋战,一手扔出了两飙,一个护着自己的灯,另一个则不偏不移的将紫衣少年的灯打入湖中,一时间汾河边上的围观青年们都欢呼起来。逍遥时不时还听到身边的人赞他们郎才女貌,说她找到了如意郎君,逍遥只觉得脸上已羞的挂不住,而绍凌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走吧。”绍凌低声说道。
逍遥点点头,而绍凌却出乎意料的牵起她的手,今日绍凌的手似乎比往日温暖太多,也不知是刚才的石战还是这夏日炎炎,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绍凌牵着逍遥消失在了人群之中,而他们身后起哄之声络绎不绝。
二人牵着手回到了主街,街心上的人群已不如之前,乌恩他们在街心看着戏,终还是好找到的,四人又在主街闲逛了一会,此时已接近子时,人群也慢慢退去,绍凌和逍遥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就这样并肩走着,乌恩将睡着的阿凉背在身上紧随其后,明亮的月亮现在是汾县里唯一的光芒,安静后的街道更显几分落寞,就连着夏风都有些微凉。
绍凌突然停了下来,她轻轻的将逍遥的手拉到了身前,从怀中塞了样东西放在她手中,还是那么的沉默。
逍遥打开手定眼一看,那个比翼齐飞的海鸥香包赫然在手,她疑惑的看向绍凌,可是还未等逍遥开口绍凌却先说了话:“别问。”
逍遥讪讪点头。
若干年后,逍遥在行囊中再见此物,便扭着绍凌问到当日没钱,是如何拿到此物的,绍凌无视了她很久,最后说出了一个让她终身难望的答案:偷的。
汾河的水很静也很净,一只河灯顺着水流往看不见的尽头走去,而上游,一位紫衣少年从水中捡起一个黑色的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