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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其实并不是一个湖，而是一片地域的名称，因总体地理位置比其余地方偏西，且傍湖而存，故取名西湖。
已是夕阳西下，天边也成了一副玄妙壮阔的画景:外围偏深暗沉，中处余晕缓染，渐变的过程中，一抹金光透过起伏的山峦，穿过千叠的云层，投射在清凉的湖面上，没了具体的线条轮廓，一切看着都是那么理所当然的舒适。
本还和萧战谈论着什么的楚自熙不自觉停下了脚步，侧头看着这幅景象，生生看入了神。
萧战似是感觉到了什么，没有问话，而是上前几步站在了楚自熙的身侧，静静地陪伴着。
直到夕阳的光辉只留了一线，天边变得有些昏暗，楚自熙方才轻轻舒了一口气，转身对着萧战笑了笑:“在无回恶渊住得久了，我倒忘了原来天空还能有这么柔和的色泽。”
萧战微侧了身，似是想将楚自熙抱在怀里，却是顿了一顿，淡淡地开口道:“倒不如说是你看得少了，所以记不住。”
“我(这一世)好歹大你几百岁有余，你有什么根据说我看得少了？”惆怅的心绪刹那间消失得一干二净，楚自熙觉得有些好笑，抬步朝前走去:“没准你看过的美景还没我多呢。”
没有任何犹豫，萧战跟了上去，语调依旧是毫无任何基调的平静:“有何根据？”
“你可知兀江琥珀潭？”楚自熙挑眉轻笑道。
“几百年前的兀江，现在估计也涸了。”
“也就说没见过咯？”
萧战嗯了一声，又在楚自熙微带戏谑的笑容中快速反问了一句:“那你可知南坊莲花池？”
“”
去过很多地方的楚自熙皱着眉头将这名称在脑子里绞尽脑汁地回转了几轮，最终不甘心地得出结论:完全没听说过。
“两百年前新立的。”于是萧战解了惑。
“你这分明是给我下套。”死了四百年的楚自熙嘴角微抽。
“套中即可。”几不可闻的笑意。
“”
街上的小贩陆陆续续地收摊，路边客栈挂着的红灯笼将道路两边照得明亮，楚自熙一连路过五家客栈方才止步，上前将客栈门前一个看似平常的挂饰握在手中，细细摸索，失笑道:“那人分外念旧，多年如一日地将这东西挂着当路引。许是后辈们孝顺，现在也没改用其它的饰物。”
“你说的是何人？”萧战问道。
“一个故人。”
萧战眸中略微暗沉了一下，没接着问，顺势打量起这间客栈:坐落在街巷末尾，不大不小，简单平常，没什么引人入胜的地方，只是门面干净，看得出营商有理。
“走吧。”楚自熙勾起唇角，将入宴令拿了出来，刚走了一步，又将萧战的长老信物一并拿了出来，抬手举了举，侧头笑问:“介不介意为师用这东西走个捷径？”
“介意，不过可以使用时间记账，日后归还。”一副亲兄弟明算账的正直脸。
囊中羞涩的楚自熙额角微跳，又瞬间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看了眼萧战，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淡定地拿着东西走了进去，点头道:“不介意就好。”
萧战忍不住笑。
许是店面冷清，兀自打着盹儿昏昏欲睡的小二一见来了客人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抽出抹布搭上肩，乐颠颠地跑了过来:“两位客官里边请，请问是打尖还是住店？”
楚自熙不答，只是将入宴令递给了小二，小二接了一看，露出了然的神色，只是还没等他有其它的举止，便见楚自熙又笑吟吟地递给了他一块玉佩。
店小二诧异地接了，仔细地看了，震惊地呆了，张大嘴忙不迭地将玉佩推还给了楚自熙，比之刚才不知热情了多少倍地躬身道:“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客官稍等片刻！”话音未落，小二已经迅速跑过去关上了大门，急切地抬手画符，一道暗门出现在了紧闭着的大门上，他又做了一个极为谦卑的姿势，用异常崇敬的眼神瞅着楚自熙两人:“两位客官请进。”
这幅热情过头的模样倒是让楚自熙拿回玉佩的手不自觉颤了一颤，他侧头意味不明地看了萧战一眼，萧战回以淡然的眼神，率先走了进去。
楚自熙挑了下眉，抬脚步入。
门内别有洞天。
青山，绿水，圈了将近十里地。花儿依路两旁含苞待放，大理石整洁铺垫的道路向前延伸不绝，崇阁巍峨，层楼高起，一眼便能瞧出其中充沛的灵气。
“这里倒是越发置办得美了。”环顾了一下四周，楚自熙感叹了一句，又诧异地咦了一声，对小碎步跑到前面领路的小二问道:“那处石碑去哪了？”
“客官问的哪处？”小二疑惑道。
“那一处。”楚自熙抬手指了一处，那一方泥土有着不显眼的凹痕，但周围却杂草丛生，显然空置了很久。
小二定睛一看，兀地笑了:“客官说笑了，小人自来这跑堂几十年，就没见那地方放过什么东西。”
“你没来之前也没有？”
“早年还在世的老前辈们没说，只是叮嘱我们不能走去那边，哪怕打扫都不能，不然让当家的知道了定会被严惩的。”
楚自熙顿了一下，又问道:“你们现在当家的是谁？”
“自是西湖秋水鱼的创始人，李致老先生！”李致两字带着重音，足显小二心里的敬重与对自己当家人的自豪。
“这样么。”
楚自熙几不可察地拧了下眉头，似是十分不解，但也没继续开口。
思绪之间，小二已将他们带到了一处小阁楼前，躬身答道:“这里便是二位的住所了，房内置有招风铃，二位贵客若有需要，摇铃便是。秋水鱼宴开办在三天后，届时会提前通知二位贵客，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海涵。”
小阁楼分两层，底楼大厅兼并书房，备有酒水茶水，二楼两间寝居，采光极好，置办齐全。
“没想到你的名头竟会这么好用。”端着茶盏轻抿了一口茶水，楚自熙望着窗外那些错落有致的小房屋意味不明地笑道:“刚才看那小二的样子，我还以为自己脸上贴着他祖宗的画像。”
“曾经闯了些虚名罢了。”喝不惯茶叶而特地去烧了凉水过来萧战面色自若地答道，后又问道:“只是你怎么知道店小二会识得长老信物？”
“那人背后的势力以情报为主业，极为势力，莫说长老信物这样明确的物件，就是拿你曾用过一段时间的佩剑，他们也能由此探查出你的具体身份。”楚自熙揭了揭茶盏的盖子，似笑非笑地说道。
萧战点了点头，又似是不经意地开口:“那人是小二刚才所说的那个李致？”
楚自熙的手顿了一下，半响后，微叹口气:“应当是他，但也不该是他。”
“怎么说？”
“李致做鱼虽有一套，但他确确实实不是个修真的料，连金丹初期都迈不过。”楚自熙拿拇指磨蹭了一下茶盏的边缘:“我最后一次见他时，李致已经老态初现，照理来说活不到现在才对。”所以这次来也只是想着看一看李致的徒子徒孙，顺道尝一尝那曾让他回味无穷的秋水鱼罢了。
萧战沉吟了一下道:“那会不会是李致得了什么贵人相助，提高了修为？或是服用了什么延长寿命的丹药？”
“有可能，只是我始终想不通一点”楚自熙喃喃着:“既然他还活着，又为何会把那块石碑撤去。”
“你先前所说的石碑？”萧战问道:“那石碑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重要的不是石碑，而是石碑上题的字。”楚自熙摇了摇头，将茶盏搁置在桌面上:“一个‘虚’字。”
萧战疑惑地看着楚自熙:“单是这一个字？”
“嗯，因为这个字对李致而言，不仅特殊，还含着比之生命更为重要的意义。”
次日清晨。
熟睡中的楚自熙是被阁楼外嘈杂的人群给吵醒的，本来黑着的脸却在听明白那些人谈论的事情时如阴转晴。
“你要去看那些修士如何捕捉秋水鱼？”
萧战倒没见过一向喜好不现于言表的楚自熙还有这般‘童趣’的时候，只是更令他诧异和欣喜的是楚自熙竟会特地来找他，邀请他一同前往。
“你可以自己去。”生硬地扭捏了一句，期待着看到楚自熙露出失落的情绪。
“说得也是。”哪曾想楚自熙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伸手将血灵从自己身体抽出，毫不留恋地把本来睡得正香此刻一脸懵逼啾啾直叫的血灵扔给了同样一脸懵逼的萧战:“忘了可以将它直接交给你。”
萧战:“？”
“血灵会吸引阴怨，我若带着它出门，不出三个时辰准会发生一场血案，也只有你身上的浩然正气才克制得住。”随手扯了血灵的一小部分灵体封印入自己的眉心，楚自熙笑着拍了拍萧战的肩膀:“那便拜托你照顾它了。”话音未落，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萧战:“”
被主人再次嫌弃的血灵眼泪汪汪地趴在萧战的怀里:“啾啾”
萧战看了眼怀中的血灵，又淡着面色走至窗前，透过窗户看着那道似是十分轻松悠然自得的身影，静静地等到楚自熙走出了一定距离之后才终于动了一动，却是突然低头，亲了一口血灵毛绒绒的小脸蛋。
远处的楚自熙立时停了脚步，下意识抬头望天，半响后抚着自己的脸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哪来的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