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四十年代初。余堡十七岁时,曾赶过一次鬼集,让双坑村村民们议论不休。现在虽已经过了十多年,若是有人提起太爷爷余堡赶鬼集的事情,都还是要当一个鬼故事,可以说一支到两支烟的功夫。却说当年余堡家里穷,靠去村边的小河里打鱼,再送到集市上换成钱,来补贴家用。
有一天傍晚,余堡竟在小河边打一网钓到一条二斤重的红鱼,一般这种红鱼很少见,也很值钱,何况是二斤重的,更是少见。余堡见捡财,心里别提有多乐宝,他把这条红鱼放在篮子里,生怕它逃了,又在篮子口上盖一条毛巾,然后就哼着小曲儿,挎着篮子朝家的方向走去。
小河离他家有二里地的路,走着走着,天就黑了。那天没有月亮,黑得像摸瞎一样看不见东西。余堡走熟了这条路,完全不把天黑当回事,只管高一脚浅一脚地乱走。
走了一会儿,突然看到前面有一溜灯火,灯火里楼影憧憧,好像是一条街,他心里就纳闷:“这里怎么有条路?灯火上上下下,这条路里还有漂亮的楼房?只是让人感到很奇怪的是,仔细看这些楼房的模样又很像一条一条的鱼,自己都长十七岁了,还没有在自己生活的地方看到过楼,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余堡这样想着,他又看到眼前有很多人影在晃动,继而又听到人声嗡嗡的,很热闹,细一看,看不清一个人的模样,侧耳听,也听不清一句人话……
这一下子余堡慌神了,把篮子紧紧地搂在怀里,突觉的红鱼在毛巾下面扑通扑通地跳动。同时他的脚也不听使唤了,就顺着这灯火闪动的集市上乱跑起来。跑着跑着,余堡突然一哆嗦,脚下就被人用腿一拌,一个跟头,他栽倒在地上,再去看拌他的人,哪里还有人,只有一个飘飘突突的人影子朝他来的方向飘走了。
再看手里的篮子早已被摔落在眼前一坑明光闪动的水里,接着他又看到那条在篮子里的红鱼顶着毛巾直立起来,红光条条的,和人一样高……
余堡活了这么大,哪里见过这样可怕的事情,很快吓得晕死过去。等他再次醒来,天色已经大亮了,他哪里还是躺在有楼的热闹集市里,而是躺在捉红鱼的小河边,这时他才明白,原来那是一条鱼精,正是它作怪,让自己赶了一回鬼集。
从此余堡再也不敢去小河边打鱼了!
某年夏季,日暮初降,余堡走到了黄牙洞前。他本以为一口气便能翻过黄牙洞的山坡寻到回家的路,谁知看似平缓的山路却越来越难行。更糟糕的是,余堡迷路了,不知不觉中闯进了一片幽暗的密林。
余堡举目四望。突然,一盏灯火映入了眼底。有灯火就会有人家,还是先去叨扰一晚,明早再做打算吧。一念及此,余堡加快了脚步。当他走近一瞧,顿觉一股寒意直逼心头。那盏油灯居然是被安置在一座坟冢的墓碑旁!而那座墓碑虽高大厚重,碑面上却不着一字。
怎么会是块无字碑?这荒山野岭之中,周围并无人家,又是谁点的灯?正纳闷的当儿,他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细碎动静!是人还是……鬼?余堡慢慢回头,架棕塞你祖宗!是野狼!
几乎在瞅到两盏“绿灯笼”的同时,余堡已弹跳而起,拔腿狂奔。山道崎岖,山石突兀,两条腿又怎能跑得过四条腿?跑着跑着,余堡突然脚下一滑,滚下了山谷。说来也巧,滚到一半,竟一头撞进了一个山洞。这下好,只要守住洞口,野狼就别想进来!余堡忙不迭地爬起,顺手摸起根木棍,准备和野狼殊死一搏。
未料,野狼还没追来,余堡倒惊得“妈呀”一声尖叫,急忙扔了木棍。
那不是木棍,而是一根死人腿骨!借着暗淡的月光,余堡还看到了一具白森森的尸骨,尸骨旁还散落着黄表纸和一支干秃笔。“对不住了。我是双坑村的人余堡,因着急寻回家,迷途至此,并非有意冒犯莫追艾别怪我,莫追艾。”
余堡虽胆大,但也尊重死人,唠唠叨叨,可话音未落,那只野狼已蹿进洞,“嗷嗷唔”扑来。就在躲无可躲之际,余堡忽见洞壁上的一个小孔里倏地射出一道白光,迅疾地没入了野狼的脑门。余堡随即桩头看向狼头,那是一支锋利的短箭!白光闪过,野狼当场毙命。架不住这一连番折腾,余堡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藏身山洞,挨到天亮,余堡醒悟时,在白骨旁发现了一张泛旧血写的帛书,上面说:有缘人见信如本人,我与海陆县双坑村余祖财同是同胞之情,此物乃是我留给我兄余祖财的珍贵之物。我与我兄盗墓期途中,惨遭同行蛩吓,精神崩溃。醒悟时,情知时日无多,故留此物,诚盼有缘人能了我的夙愿……
这人是谁?帛书为何没有署名?不过为何余祖财与他逝去的爷爷名字相似?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既然他们救了艾自己一命,既然对方有所托付,自当全力而为。于是,余堡暂时搁下惊颤的心情,准备回去后,为他们走一遭双坑村,完璧归赵。
余堡早听说过,这余祖财可不是一般人物,想当年,余祖财和余祖福俩兄弟曾装扮黑白无常盗墓,打下一时名声。然而这余祖财正是余堡的亲爷爷,难不成这留下帛书的人是寻找我爷爷?可也不像啊,爷爷都疯癫了多年。而自己此番回家,不正是想回到双坑村祭拜爷爷吗?既然顺路,那也省去不少麻烦呢。
想到这儿,余堡扛上背包走出了洞。刚一出洞,余堡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架棕塞,昨晚我真是命大!居然跑进了墓里!这大墓乃是黄牙洞最大的墓地,同样也是最凶险的地方,云遮雾绕,虎狼出没,别说夜晚,即便白天也少有人敢从此经过。若非遇上恩人求助,恐怕他这条小命可真要交代了!满心后怕地转出墓地,余堡直奔山下的五家寮而去。
半路,余堡遇到一个老和尚,那人对他说:“施主,你印堂发黑,恐怕……”
他白了一眼,说了句:“没事,睡不好的事。”就急着走了。
到了家门口,他碰到了邻居,邻居对他说:“你脸色惨白……”
他义随口说了句:“没事,我天生就是长得白而已。”
“不过是昨夜没睡好嘛,有什么人不了的,今天我一定要好好补一觉。看来确实是没睡好的事。”余堡心想。
他在厕所镜子前把一张充满汗水的面容过瘾地冲洗了个遍。
“没想到,我长得真帅爆了!又软又薄的面容就像张女人的皮
一样,贴在皮肤上般似的。”
渐渐地,他感觉到一种困惑,有种想要爬上床的冲动。余堡到现在还没有看见家里有谁,于是心想:估计既然等了那么久,也不在乎这半天的时间吧,我先眯眼下。正想着,他已经躺在床上沉睡。
第二天天亮后,他隐隐约约地听到客厅喧喧闹闹的,仿若闹市般烦人。余堡大声喊道:“鬼叫啊!叼架径生气时粗口的意思!”“阿牛啊!你来咯?那我捞你妈走吃饭啊,你要来就来,麦等艾等差别等我们!”楼下传来厚重的男性声音。
他不回应,反复转翻在床上,突然间在墙壁桌子上里发现了一个隔层,里面竟然藏有一本破烂的书,准确地说是一份关于盗墓的日记。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把日记放在这里?可等他看完日记的内容的时候,他才发现这是多么的合理。书上竟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关于一座宝藏的所在。这显然是个高度机密的东西,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让人看到。卸岭派打洞法?什么鬼?盗墓手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