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已走了三分之二,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凛冽的寒风中夹杂着雪花,你不知道那是天降的,还是地面的积雪,这里的视线清晰度也非常的差,只能看到前方十米不到的路。依克桑说他们人太多,这么大的风雪难免会发生迷失方向的事情,就提议用绳子拴在腰间,连成一条线,用高瘦子的话来说就是“串蚂蚱”。
他们已经戴着口罩,余堡揭开口罩问他还有多久才能登顶,他以前是怎么到达的,然后就被风雪呛的连连咳嗽,慌忙又把口罩戴好。依克桑说他之前是带着马上来,整个人就和几匹马栓在一起,并且告诉他们路程差不多了,但还是差不多需要花半日的功夫,因为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
老潘就问他:“这次怎么不带马上来?这样我们就不用负重爬了。”
依克桑哭笑道:“家里的马不知道被什么野兽攻击了,都受了伤,而且你们没有花这笔钱,我也没有好意思提,要不然你们还以为我是在哄你们钱呢!”
“的!”高瘦子就没好气地骂了一句说:“依克桑大哥,俺见过实在的,也没有见过你这么实在的,你的厚道可能害了俺们的命。”
依克桑说:“放心吧,只要听我的安排,你们就不会有事的。现在,我们就要走出去这片山腰云,上去视线就清晰了,快点走吧。”
队伍里边没有太多的交谈,这样的气候把他们折腾的苦不堪言,倒是那四个老外精神抖擞,一直走带队伍的前面,几乎承担起了挡风的作用。
差不多是晚上七点钟,他们终于重见天日,一轮皎洁的月亮斜挂天际,繁星非常的亮,这大概是余堡有生以来距离星月最近的时刻。几片残云悠悠荡荡,遮挡着月晕,“日晕风,月晕雨”,而在这样的气候下,看样子很快要下雪了。
依克桑就说要找个能够避风的地方,让他们快些跟上,他们走了没有多久,忽然余堡就是腰上生疼,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有人掉下去了?
龙羽和苍狼就让他们不要动,他们解开了绳子,然后就往绷直的绳子的一头看去,顺着一看居然是有一个老外掉进了雪窝中,此刻已经埋的已经到了胸口,他们就帮忙把老外拖了出来,并且告诫大家要小心点,这要是碰到了更深的雪窝,越挣扎越掉的深,而且掉下去不到一分钟就憋死了。
幸好,接下来的一路上再没有发生别的事情,只有人偶尔滑倒,然后又爬起来,所以绳子不断地一紧一松,余堡感觉自己都快要上不来气了,胃也都快被勒到嗓子眼去,不时有人吆喝着小心点和骂人的话。
忽然,前边都停了下来,他们走过去一看,居然出现了一个贝形的悬空冰顶,差不多有卡车车厢那么大,隐约好像看到里边是山石,依克桑就吆喝着让所有人过去,说他们今晚可能就要在那里过夜了。
余堡往过去走,此刻已经看到一行人在围着一个什么东西打量,大概有半人多高,好像是一块是碑,余堡心想不会吧,这么快就找到了墓志铭了?但脑袋有一个声音告诉他,绝对不可能会这么简单,虽然珠峰人迹罕至,但时常有一些登山探险者和地理学家,要是这一片墓志铭摆在这里,这座古墓早就被人发现了。
走过去一看就知道自己想的没错,原来那是一块国界碑,模糊的国徽已经残缺不全,中国两个字也只剩下半个“国”字,至于建立这界碑的年代早已经完全被磨光,此刻正斜插在雪地之中,不过也是他们来得巧,要是再晚到几天,几乎这界碑就会被皑皑白雪掩埋住。
其他人看了看就没有兴趣了,然后一行人就走到了悬空冰顶之下,试探着那里有没有雪窝、雪坑之类的,然后就看到他们开始把积雪踩的满是脚印,变得平滑无比,显然是准备搭建帐篷。
依克桑也让他们不要把这一片都踩实了,要是出去尿尿什么的会很容易滑倒,其实余堡也明白踩在雪上,要比踩在压扁的雪上安全一些。接着,他们的帐篷又互相连接,但地方的限制,肯定是无法放的下二十五个小帐篷,他们只能两三个人挤一挤,因为夹杂着大量雪花的风又打了不少。
在雪上最要命是他们不缺食物和水,积雪可以勉强吃个一两顿饱,但这寒冷就是一个巨大的问题,而且没有木材,只能用固体酒精点燃无烟炉,在小帐篷里边眯着,晚饭也是草草地吃了一些,一天的疲惫下来,很快就有人睡着了。
在珠峰上,一切不正常的反应都是正常的,这将会是一种煎熬,余堡长这么大做过的任何事情都累,老潘已经睡着了,高瘦子递给了余堡根烟,他们两个抽着。
高瘦子指着不远处的界碑说:“这里也不是国界,怎么界碑都出现在了这里呢?”
余堡点着头猜测道:“确实不是国界,很可能是有人故意搬到这里来的,一路上你也看到了一些遇难者的墓碑群,有的是用青石,有的则是乱石堆成的衣冠冢,就是用来祭奠死去的人的。”
高瘦子说:“不会吧?你的意思是说下面埋着一个死人?俺倒是觉得风这么大,这国界牌是被从原来的国界线上刮过来的,这风越来越大了,还好俺们找到了一处避风的地方。”
“要是风能把这块石碑刮下来,那咱们也就不用继续爬了,就算你一百多斤都不到,也能保证大风把你刮下去。”余堡嘲笑他的无知。
高瘦子就有些不服气了,说道:“那是咱们找到了一个好地方,才没有轻易被大风刮跑,据说这上面可是有十二级风的,十二级那是什么概念?那可是飓风,碰到了保管让俺们上天开飞机。”
“开你个鸟,不信咱们出去验证一下,保证下面会挖出一具骸骨。”余堡和高瘦子直接呛了起来。
高瘦子一翻身坐了起来,说:“验就验。”说着,他就将老潘捅醒,然后他们三个人就拿着折叠工兵铲走到石碑的地方开始挖掘。
这里的风已经有七级左右,这还是因为有那冰顶扛着,刚从帐篷里边钻出来,即便穿着笨拙厚实的羽绒服,浑身都冷的忍不住地颤抖。他们就互相催促对方快些挖,毕竟还要休息一晚上来保证体力的充盈。
有时候人就是会有莫名的冲动,就好像你说出一个事实,但别人不相信你,你心里就感觉特别的委屈和气愤,就是想要证明给他看,可惜这证明的过程并不容易,你要放弃自己的休息时间,来证明自己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