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瘦子和吴玉华在一棵树上,而余堡在距离他们五米外的另一棵上,商量了好些脱身的计策,可最后都被他们一一否决,手里的家伙事又不管用,下去就是死路一条,村民都在找那失踪的小孩儿,想要人来救他们短时间是不可能的,他们各自找了平衡的粗壮树枝坐着,和这只巨型鼠妇干耗着。
放在其他地方还好说,可这里是落龙涧,吴玉华一直催着他们想办法,因为她怕黑夜真的有鬼,余堡和高瘦子两个大男人只得面面相觑,眼看日落西山红霞飞,加上一路上赶来的疲倦,很快肚子里的食物就消耗光了,一时间都是又累又饿,恨不得那巨型鼠妇快些离开或者死去。
余堡想不到自己会落得这个下场,年纪轻轻连大姑娘都没有睡过几个,就要成为畜生的口中食,忽然就觉得有再多的钱也没有什么意思,唯独有意思的可能是有了钱就不用千里迢迢的来这里收古董了。
一会儿感叹人生,一会儿感叹自己的命不好,就这样余堡居然开始犯迷糊了,怕自己从树上掉下去,就用皮带做了保险带,然后晕晕沉沉地睡了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在一阵口干舌燥中醒来,感觉自己的喉咙干发痒,胃饿都开始反酸水了。
余堡抬头一看,天空中星罗密布,残月斜挂,凑近手腕上的手表仔细一看,原来快要近午夜了,而整个原始森林里喧闹而又安静,不知名的小虫子发出各种轻微的叫声,像是一首交响曲似的,借助微弱的月光往下看,那巨型鼠妇早就不在了,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长出了一口气,看样子还是余堡求生的决心,战胜了巨型鼠妇怕饿死的勇气,树木枝繁叶茂,下面杂草丛生,天又这么黑,余堡根本看不到高瘦子和吴玉华的身影,就轻声地叫了几声:“瘦子?玉华!你们在哪哩?”
起初余堡以为是自己的声音低,接着就放开声音大吼,余堡的声音在山涧中响起回音,他们两个却没有回答余堡,虽然他的胆子不小,可一想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趴在树上,心里也是毛毛的,而且吴玉华还说这里晚上闹鬼,余堡是不相信的,可一个人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背脊一阵阵的发凉。
他们两个也真是的,怎么走的时候不叫上他,这种玩笑可开不得,胆子稍微小点就会在这里边活生生地被自己的恐惧心理吓死。
余堡又声嘶力竭地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动静,这时候才发现他的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正在余堡准备下去看看的时候,却发现在西南方有着一片的灯火通明,想不到他距离人类的居住地不是太远,粗略估计也就是三里地,难道他们也是看到灯火,过去找人帮忙了?一下了树后。
余堡就有些分不清方向,上面的树头是遮天蔽日,就凭着自己的感觉往认为是西南的方向而去,也不知道那是个上面村落,但有人他就不用怕了。
余堡又渴又饿脑子里开始幻想,那边住着的是一些好客的本地人,个个慈眉善目,看到余堡到了他们的村子,点起篝火烤着野味,喝着滚烫的热水,想着就更加的饥肠辘辘,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走着走着余堡就发现面前出现了石阶,好像登泰山那种一节节,正好一步一节,一直通向了上方,余堡感觉自己不断地靠近那灯火,又上了一段他就停了下来,因为余堡开始害怕了,在石阶的两边出现三尾的人头鸟身的雕像,这不像是一个村落,反而像是一个祭祀的地方。
正在余堡打算要转身离开,这时候却听到了欢声笑语,那声音如同银铃一般,显然是有几个女人从上走了下来,这里的天气闷热,但她们都穿着华丽而保守的服饰,好像在粤东,余堡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衣着打扮,不过在其中有着一个背着竹篓的小男孩儿,衣着朴素,头上不和谐地戴着一个瓜皮帽,一脸的天真无邪。
余堡虽然不认识这个小男孩儿,但路上听吴玉华说过失踪男孩儿的打扮和长相,这不正是那个小男孩儿吗?居然让余堡找到了,想到既然他在这里,可能就是在进行什么祭祀活动,要不然这些妙龄少女也不会这种打扮。余堡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那个小男孩儿的面前,说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村里的人都找你找疯了。对了,有吃的喝的吗?”
小男孩儿并不是认识他,但要比余堡想象中的胆子大,过来就和他打招呼说道:“在上面有很好吃好喝的呢!”说着,他指了指上面灯火通明的地方。
余堡心中一喜,看来猜的不离十,一边跟着他们走一边说道:“你年纪这么小,竟敢独自跑进这深山里边,我们为了找你差点被那种多腿野兽吃掉,你们这是在祭祀吗?”
小男孩儿给余堡他的水壶,在余堡大口喝水的时候,他说:“我是进山里采凤尾草的,我阿妈的胃不好,这种草能治她的病!”说着,他从竹篓中拿出一株开着淡绿色六瓣小草的植物给余堡看。
凤尾草,学名又叫金鸡尾、鸡脚草等,是一种名贵的中草药,喜生长在荫蔽、湿润、温暖处。呈短、长带形,边缘有小锯齿,叶片两侧波状皱曲。余堡本来想抱怨小孩的几句,可一看对方就是个孩子,还是出于孝心,加上旁边那几个年轻的姑娘,她们从身上摸出一些晒干的獐子肉给余堡吃,然后邀请他去她们的地方做客,余堡心头愁云一消,就点头同意了。
余堡问小男孩儿没有看到高瘦子和吴玉华,他摇头说没有看见,不过这里地方挺大的,可能是他们在其他的地方玩赏,其中一个姑娘听说余堡还有其他人,就对余堡说不用担心,只要他们看得见这里,一定也会来这里过夜的。
余堡一想也对,正好见识一下他们是怎么祭祀的,便跟着一行人爬了上去,差不多将近一百节,已经快要接近山顶的时候,余堡愣了一下,高处灯火摇曳,群楼玉宇,伸开手臂抱不住大红灯笼十几个之多。
刚开始余堡看不到这些建筑的根基,下面是白茫茫的这一片,余堡心想这种气候不可能有雪吧,走近一看果然不是雪,而是一层浓密的环形白雾,雾太多粘稠,走进去连自己的脚都看不到,所有的建筑好像漂浮在山顶之上一样,就像是一座悬空的天宫。余堡走了进去,里边是一片的欢歌笑语,里边表演着当地很有特色的舞蹈,巨大的篝火堆仿佛要将天穹烧个窟窿,热闹非凡,不像是祭祀,更像是过节。
一时间他也忘记了找高瘦子和吴玉华,就被几个姑娘拉了进去,跳起了舞蹈,余堡吃到了很多的食物和水果,
大口地喝着热情的粮食酒,那些强壮的汉子举着酒杯,一个劲地对着余堡说:“喉搭潮汕话:口渴,禾埠潮汕话:男人来食酒!”酒足饭饱,余堡玩的非常的开心,问他们这是什么祭祀活动,他怎么重来都没有听说过,那些人大概是不会说普通话,也听不懂余堡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对着他傻笑。
一直到了深夜,人忽然快速的散去,余堡和那小男孩儿被安排在一个非常讲究的房间里,房里一尘不染,各种珍贵的字画、器皿摆在四周,攀龙附凤的大红蜡烛将里边照的通亮,余堡喝的是迷迷糊糊的,用别人送来的清水洗了脸。
再用烧开的滚烫热水泡着茶,坐在太师椅上拿着一个三脚玉质地的酒杯兴奋的有些睡不着,这东西从手工、胞浆和陈色来看,绝对是明朝中期的,价值在五万到十万左右,余堡都心中升起了偷出去的想法。
可仔细一想又不能这么做,人家热情地款待了他,自己也不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只不过这里的好东西都太多,余堡想明天一早问问这里的主人,看看能不能卖个他一件,也算这次粤东流沙镇没有白跑。
小男孩儿也是本地人,名叫吴杰文,父亲在外打工,他和母亲留守在家,母亲含辛茹苦地带着他,最近他的母亲生病了,他偷偷瞒着母亲出来找铁皮石斛,余堡听得心里一酸,将一张大票子塞进了他的手里,让他好好学习。看了看表,已经凌晨一点半左右,他们两个收拾一下就准备睡觉,余堡看到有个梳妆台,上面还有一把象牙梳子,才想起自己的头发凌乱,走过去就拿着梳子划拉了几下。
余堡刚把梳子往梳妆台一放,身子就打了个机灵,一个奇怪的身影正站在他的背后,那应该是个女人,因为她的头发很长很长,长到镜子之外,并遮住了她的面目,只露出一个小巧白皙而挺拔的鼻子。
“咕噜!”余堡咽了一口唾沫,一下子酒全醒了,浑身的毛孔一个劲地吸凉气,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而且这幅打扮,难道是山里的姑娘淘气,是吴玉华她们设计装鬼来故意作弄他?
想到这里,余堡不经意笑了一下,余堡这个人胆子可不算小的,想要吓他没门,便准备好这个女人开个玩笑,突然猛地一回头,刚要张嘴大叫。
余堡就愣住了,因为后面居然没有人,当下他立马就转头看向那镜子,可里边分明就是有一个女人。瞬间,余堡的脸色发白,是那种惨白惨白,便再度机械性地转过头去看,这次一看余堡发现真的有个长发女人站在他的身后,她缓缓地抬起了头,长发一抖动,余堡看到了一条猩红的舌头,朝着他射了过来。